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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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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七号码头,并非本意。难道真的仅仅出于好奇?不是很具体,说真的,我也不能十分清楚的告诉自已,为什么要去那里。晚饭还没吃完,就匆匆忙忙出来了。我是沿着江滨路走,真的不习惯从中山路一直穿梭在那么多人中间,然后再拐过那么多的街口,才到那儿。

七号码头

我的脚步是有些快了,这直直的江滨路,一边是横阳江外滩,一边就是高高的楼,KTV,酒店,冷饮店,还有烧烤的,热闹的让这座城市的人有些兴奋,一种莫名的蠢蠢欲动。夏天真的好吗?除了不停地流汗,再不停地开大冷气,让空调把一身的热气吹凉,把一身的汗吹干,直到皮肤上留下一层盐渍般的颗粒,当然还包括尘土。

幸好,有夏天的夜晚可供我喜欢。因为这座城市,有一条江绕道穿流而过。夏夜,江边,吹风,这凉凉的风,让人充满想象。如果要是换成冬天,这条街将是寂寞的,冷冽的风将从江的另一岸扑过来,跃过江面,携带着不堪的孤独。这条街的夜晚要是到了冬天,基本上就没了人影。此时此刻,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都像我似的,带着各自的目的。甚至这个夜晚有着更寂寞的寂寞,喧嚣背后一个巨大的空洞。

我走到江滨路五百多号的那个地方时,停了停脚步。一辆玫红色的奔驰跑车,吸引了我,也谈不上是吸引。我是在想,这款跑车,四个轮子狂奔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像一朵玫瑰花一样飞驰于风中。我还不自觉的想象了一下这辆跑车的主人,我想一定是个非常好看的女人。穿连衣裙,还是会穿吊带裙?超短裙,估计机会不大。这跑车的门实在是低了些,低头弯腰就会有走光的可能发生。我不禁对自已莫名其妙的坏笑了一下,在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这风吹的让人胡思乱想,并含着咸味,一股子的鱼腥味。我抬起头时,已经隐约看见码头的那盏灯,一闪一闪,耀眼而又朦胧,让人仿佛触及一种期待,是一种欲望吗?

继续走了百来米左右,我又回头看了看那辆跑车,多么希望发动机能响起来,这样我就能看见我刚才脑子里一直摸索着的那个女人了。我真的想看看她倒底穿了什么,头发是否真的不是卷的,而是垂落到胸前,笔直笔直垂下来的那种。真是这样的话,风一吹,发丝就可以飘动,这是我所想见到的。可是,幻想终究会抵挡不住现实的,再美丽的梦,一睁眼就会破,是有些残酷,算了,不看也罢。也许,这自消的念头,像一种败退,幻想之后,无奈的自我安慰。除此之外,我真得想不出更好一些的办法,来弥补刚才的失落。

很多时候,生活真的让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难道,那个男人真的有着一个让人伤心的故事?说不定,真的是这样,都整整一个多月了,每天晚上都看见他站在七号码头,吹那首《回家》,从没换过曲子。可能是因为夏天的码头适合吹萨克斯,为了浪漫?看来对于一件事情的判断,取决于一种心态这真的很重要。比如就像我的名字一样,陈雨风,父母亲本是想取风调雨顺,风和日丽,风雨无阻之意。可是邻居李大妈老爱说,什么又是风又是雨的,风雨交加,实在不太吉利。那带着金属明亮般音质的萨克斯曲,已离我越来越近了。

一直是这首《回家》,他拿萨克斯的手,有些颤悠。今天我仔细盯着他的手瞧了老半天,感觉比前几天晃的更加厉害了。从那铜管里出来的乐声,迅速被江面跃过来的风,扬起,像是截持着飞过所有人的头顶,升至半空,然后洒落下来,仿佛能抵达人们的心灵深处,那种回音能重重着落,让人生疼。我看见,他倒在地面上的影子,被码头的灯,拉得长长的,憔悴瘦弱。可能他以前是比较结实的一个人,能看得出,这种消瘦是在短时间内所发生的。他脸上仿佛被时光折出了皱,像是一种伤痛提前催了他的容颜。

我还看到了泪痕,他那深邃的眼窝,凹了进去,眼眶里还带着泪,那泪片刻之后又滴到了萨克斯上,这暖的泪水,那耀着光的萨克斯,铜质的金属表面,这足以让人伤感,一种凄楚。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手拉着手的恋人,有出来倒走或散步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带着小孩出来玩的,小朋友总是站在最前面,离他最近的地方,仰着头,很认真的样子,像个买过票的观众一般,看着他在吹。我不知道,小家伙,是否真的听懂了,是否到底听见了些什么。

有没有跟我一样带着好奇的家伙?我想一定会有很多的,对于这么一个奇怪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窥探之心呢。像我一样独自出来吹风的人,这个夏天估计也很多。独自一人,坐在码头边上,或走在这外滩上,看星看月,吹风,胡思乱想,偶尔与一对热恋情侣擦肩而过,还有那些同样一脸思索的陌路人......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居然发现了一个人,就在人群的左边。在我想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场合,喊她一下的时候。她居然也抬起了头来,正好与我相对而视。这个叫小米的女人看到我时,我露出了惊讶的笑容。随后,我们俩移步撤出了人群。

我和小米坐在码头的茶餐厅,是露天的那种。星光灿烂,但萨克斯曲依旧悲伤,小米一直没动过眼前的那杯苹果汁,一口也没喝。

你认识那个吹萨克斯的人?我问着似乎还在静静倾听的小米。

他叫金钱峰,是我高中同学,后来读了音乐学院,还交了个女朋友,从进大学一直到毕业,他们一直很相爱。小米说完,喝了口苹果汁,仿佛喉咙有东西卡着似的,因此停顿了一下。

噢。我看着有些瘦下的小米,很是后悔,其实,我一直在后悔,从我走出她家的时候,我一直在恨自已的坏脾气。

我也是前几天听一朋友说起,他在这吹萨克斯都吹了一个多月了。你知道吗?他女朋友就是从大桥上跳下去的。小米顺手指了指那座刚造好没多久的瓯南大桥。

什么,自杀。从大桥上跳下去?我感觉此时的空气让人窒息,凝固成一团,风也静止着不动了。仿佛我的好奇一下子,也被水湿透,那种不确定的线索,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是的,就是从瓯南大桥跳到江里的。小米皱了皱眉,有些伤感,一种害怕。

为什么呢?因为感情出问题了吗?说这话时,我想去握住小米放在胸前的手,这种念头让人强烈,我看见小米眼神中带着忧虑。

他们毕业后,本来打算结婚。但遭到了钱峰父母的反对,因为不是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他们父母这么不尊重儿女的吗?我突然动用了“尊重”这个词,说出了我的愤然。

钱峰的爸爸以前是个水泥匠,盖房子的,然后转做包工头,后来做了房地产,听说现在拥有千万资产。一听钱峰女朋友家是个穷家庭,钱峰的妈妈居然跑到钱峰的女朋友家,骂他女朋友是想攀高枝,是贪财的女孩,还骂她的妈妈,指着她一家人骂,两家父母为此大大小小吵了好几架。

然后,钱峰的女朋友,就跳江了?我的脱口而出,居然让我自已都感到有些害怕。

对,就是刮台风那天晚上,从大桥上跳了下去,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小米说完后,一直的沉默,我们俩个人一直都沉默无语好久。

过了一会儿,小米叫服务生拿了瓶矿泉水,说要给那个吹萨克斯的金钱峰送过去。我说,你把水放那就行,不要打扰到他。小米朝我点了点头。我这么做,算是理解金钱峰的心情吗?可是我总感觉我的心在不安的跳动。可是,我又莫名其妙的认为,我的做法是对的,此时此刻,不要去惊动受伤的人?这个站在七号码头,吹了整整一个来月《回家》的男人。也许一切的一切,都在这萨克斯中。

小米把矿泉水放下后,眼泪早已忍不住落了下来。我把这个和我吵了一架分开了十天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别哭了,小米。我一边吻着小米的头发,其实,我的心,早已湿润不堪。我后悔着,痛恨着,悲伤着,莫明其妙的想大吼一声,对着这条平静的,宛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横阳江,最向东海的七大水系之一的横阳江。我跟小米说,我一定要吼几声。小米说,那你就吼吧!我对着横阳江,狠狠的,拼命的喊,来自我心中的一股气。无奈?信心?一切都有些不确定,但似乎又很明了,我吼完后,感到了一阵的轻松。

小米,我们回家吧!我拉着小米的手,沿着江滨路,一直朝南走。似乎我刚才吼叫的回音还没有在江面上完全散去。像一层雾,茫茫的绕着夏天的这个夜晚。

还嫌我唠叨吗?小米依偎在我的怀里说道。这个有些好强的女人,依旧恢复了她平日的温柔和娇美。

不会了。虽然我不能保证,我们以后的生活会不会有类似的争吵,但是,我会改改我自私自利的毛病,这太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了。我想好了,如果我们再吵架,我一定会在睡觉之前,想办法跟你和好。我不会让你带着伤心入梦的,更不会分开十天,这事不能再有了。我紧紧拉着小米的手。小米,瞬息间也露出了微笑,似乎用她特有的方式将我幸福融化的一种温柔。又仿佛像是在争取着什么,或许,是一份信心,对于我,对于她自已,对于我们俩的爱情,对于生活,对于接下来的日子。

那个一直站在七号码头,夏夜里,在风中,吹奏着《回家》的男人,还一直在吹送着。他是在等待吗?或许,在他的萨克斯里有着无数的回忆,呼唤,悲剧般让人沉默无语,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回家吧,回家吧,爱你的人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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