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只爱你一个人

“不不，我不会只爱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素素的表情混杂着不解、震惊、委屈、痛苦，当然还有残留的笑意和即将爆发的愤怒。她死死盯着我。

“你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不会只爱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啊。我还爱我的父母，我的姐姐，我家胖大傻……”

“笨蛋！我没问家人的爱，我问的是……我问的是咱俩之间的这种……这种情感！”

“咱俩？咱俩不就是家人么？”

素素一副幸福降临的太突然难以置信的样子。

“笨蛋！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

我没搭理她。“爱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字眼，它意味着巨大的牵连和负担。对被爱的那个人来说，爱就是牢笼，就是压力。你的一举一动都被爱你的人掌握，你的人生随时可能被爱你的人搅乱。爱是多么恐怖的一种东西啊。”

素素看着我，活像看一头怪兽。

“你在说什么啊？谁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了？”

“没人掌握我的一举一动，那只是一个假设。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把爱全集中在我身上，我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会全天候的被人监管，被人盘查。我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不能……”

“你还想做出格的事？！我看你干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素素好像真生气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那只是个假设……”

“假设你个大头鬼！”

“好好，我换个说法。爱让被爱的人成为奴隶，施爱者的奴隶。所以聪明的施爱者不应只爱一个人，而是分散地爱许多人、许多事。使得每个被爱的人和事都能分担压力。你懂了吗？”

素素还在生气：“懂什么懂，我看你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真想一头撞向路边的树。“我的大小姐，我不想做什么出格的事。那句话是有语境的。”

素素甩开我独自走开。

“好好，我错了，我发誓我真不会做出格的事！”

素素走的慢了点。我快步赶上。

“对施爱者来说，爱是动力的源泉，是人生的支点。”我看到素素稍微点了点头，所以更有底气的说：“而源泉、支点不能只有一个。那样人生的根基不稳。我们应该试着分散开来，寻找多个源泉和支点。这不但不会减损爱的纯度，反而使爱坚强和巩固……”

素素突然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我。这给我很大的压力。

“这样做也能让施爱者的精神生活更加健康……有序……和谐……”

和谐是我从牙缝里嘟囔出来的，素素好像没听清。

“你再说一遍。”素素说。

“和谐。”

“呸！和谐你个大头鬼。你要找多少个支点啊，还有哪个好妹妹是你的支点啊！”

这种时刻理应有霹雳闪电轰隆而下，但当时是个大白天，所以我只能默默的让闪电劈在心里。“……我没这意思，支点是我爱的其它东西。包括我爸妈，我姐姐，我家胖大傻，国际米兰，村上春树，麦克尤恩，啤酒炸鸡，土豆牛肉……”

“难道我跟胖大傻一样吗！”胖大傻是一只萨摩耶，狗如其名。

“你还跟村上春树和麦克尤恩一样呢！”

我这是在夸她，素素听得懂。但是她还是不依不饶。

“我和其它的支点能一样吗！”

“是是，你是最粗的大腿。”

然后我就挨了一腿。

“素素你听我说，爱的本质是一种智慧。懂的分享爱，共享爱，你会在爱的道路上越走越宽。不论是被爱的人，还是施爱者……”

“哈哈哈，哪有什么施爱者，哪有这个名词，你别乱编好不好，谁知道施爱者是什么东西啊。”

我决定教化一下这个蛮族女子，于是一把揽过她来。“这就叫施爱者。”我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