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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凋谢,原来生命那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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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记忆凋谢,原来生命那么伤

她有一个让人艳羡的家庭,父亲是个法官,母亲是律师。八岁前的她,幸福的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百般疼爱的亲情围绕着她。她以为生命就可以这样继续下去,那种期待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是个骄傲的小公主,看不惯周遭那些平凡孩子的言语,她喜欢缩在自己的世界,与那些布娃娃为伴。她喜欢黏在父母的身边,听那些于她这个年纪来说,有些沉重的故事。她常常做梦,有一天,会像自己的父母那般,有这样一份体面的工作。

她开始长大,开始渐渐听到那些闲言碎语,那些关于她父母受贿赂的话语。她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她的眼里,父母就是她的偶像,那般神圣的职业不可以被这样玷污。她能感觉到周遭小朋友转变的眼神,厌恶、唾弃与不屑,曾经他们的目光充满羡慕。

她想去问问自己的父母,可是却听到了他们激烈的争吵声,偶尔伴随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害怕的缩在自己的床脚,为什么会这样,她对那些未来生活的憧憬,在这一刻破灭。她突然明白,这个家或许撑不了多久,那对父母日渐频繁的吵架,让她对学习失去了兴趣,那个梦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二」

她开始写日记,在一篇篇伤心的文字里,没有人能窥探到她内心的世界,在这里她可以尽情的倾诉,甚至痛恨她的父母。他们终于厌倦了整日的吵闹,他们分居了,她跟着母亲去了外婆家。她的人生从此渐渐失去了一种叫做父爱的亲情。

她的不苟言笑,她的孤僻冷漠,导致了她与学校同学的格格不入,他们骂她怪胎。她讨厌这样的称呼,可是没有人安慰她。一个人的世界,只有那些跟随着她的布娃娃,她时常对它们说,即便你们没有生命,却也比那些人要好,因为你们总是静默不语,总是会陪在我的身边。

她的母亲离开了律师的行业,去了一家公司当了法律顾问,于是她见到了那个男人,她母亲公司的老板。她不愿叫他叔叔,即使他拿出糖果招待她。心里的死灰如冬日里的白雪般越积越厚,她的世界暗沉的无色无光。

她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忙到没有时间来陪她,学校里的家长会,也只能由外婆去。十三岁的年纪,早已知晓了大人世界的一些事,她知道,母亲定是与那个公司老板在一起。她的外婆搂着她睡觉的时候,常常说,你不要怪自己的母亲,毕竟她还是个女人,需要别的爱。

「三」

终于,她的父母谈到了离婚,这两个刺眼的字,深深击碎了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那天,他们约在了以前的那个家,讨论她的抚养问题。她母亲公司的老板陪着她们一同去了那里,曾经充满她欢声笑语的家,曾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屋子。

她低着头,犹如犯了错的孩子,等待着审判般,听着他们的话语。她的父亲说要把她从母亲的手里接来,她的母亲说,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懂得照顾孩子的。她不愿选择,她不想听,转身奔回以前的房间,轻轻的抱着自己的头哭泣。

她累了,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待她醒来,推开门的刹那,却看见了生命中无法承受的一幕。她听见他们三个的争论声,悄悄的推门出去,她看见那三个人在阳台上,她的父亲和那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她的母亲使劲想拉扯开他们。只是,待那两个男人回过神来时,她的母亲已经被他们挤出了阳台。

她急匆匆的奔过去,看见那具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下,鲜红的血液如花儿般绽放在这个冰凉的秋天。阳台上的两个男人顿时瘫坐在一旁,愣愣的无法做出反应,她冷静的从自己父亲的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四」

她的母亲走了,因为那两个男人的失误,她不知道他们在怒目打架之后,又是如何做到言辞一致的。她的母亲因意外跌落而身亡,那两个男人却没有得到惩罚。卑鄙、可耻是她所能想到的形容他们的词语。她还是个孩子,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语,至少被父亲关在房间内的她无力挣扎。

她的父亲威胁她,如果敢和别人乱说,那么永远把她关在家里。她的心灵已经不能再受打击,她选择沉默,开始发奋的学习,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的父亲已经不去法院工作,没日没夜的在家里喝酒,喝完了就打她。她惊恐的看着那个一脸胡茬的男人,手里拿着皮带朝她过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满全身,她无法哭喊出来,连日来的挨打,她的嗓子早已暗哑。男人打累了,便躺倒在地上,呼呼的睡去,她默默的擦干眼泪,离开前不忘给男人的身上披上毯子。家里的浴室,成了她清洗伤口,慰藉自己内心的封闭空间。

炎热的夏天,她依旧穿着长袖,即使别人的眼光如看怪物般毫无礼貌,她也不能脱下,否则满身的伤痕,在烈日下,又该是怎样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她的学习在班里是最好的,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逃离开那般不堪的生活。

「五」

她的父亲停止了对她的毒打,三年了,她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那个男人得了肺癌,医生说,他也就三四年的光景,然后他便沉默了,她想笑,报应来了,她的母亲该是为此鼓掌的吧。她把这些年的遭遇写进了网络里,她说这就是她的生活,即便有些人根本不信。

她的父亲开始整日的咳嗽,洗水池里经常能瞥见那一两丝暗红的血色。她承担了所有的家务,纵使这样忙碌的分不出罅隙的日子,她的成绩却依旧维持着第一的位置。她的老师说,你可以考上最好的大学,为此她笑了,那般灿烂的容颜,是所有人从未目睹过的耀眼。

十八岁那年的高考,她带着满满的信心走入考场,没有人为她送行,亦没有人为她等待。可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奢求什么,上帝已经关闭了出去的门,她只能在这个世界继续前行。那年,她以全省第二的成绩考入了名校,那所很多人期许进入的大学。

胜利的那刻,依旧是她独自享受着喜悦,她知道,母亲的离开,带给外婆与那方的亲戚沉重的打击,他们已很久没联系自己了。她不想去打扰他们,熟悉的容颜或许又会勾起他们内心的伤痛,如同自己,经常盯着镜子,然后眼泪会无声无息的流下。

「六」

她终于要离开这个家了,离开这个让她心伤的地方。而她的父亲也去了养老院,她知道那个男人其实是不愿拖累她,他在走的时候,交给她一张支票,他说,这一生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这些钱足够支付你大学那几年需要的钱。她面无表情的接下,而后转身不留片语的离开。

她孤身一人踏上了北上的列车,迎接她的会不会是一次崭新的生命开始,她又开始期待,那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希望。呼啸的列车载着她一路向北,美丽的北方雪城,她梦想开始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她看见有人举着那个大学名字的牌子,她知道这是接新生的,可是她不愿意去接近,接近那些所谓的温暖。她的世界,冰雪还未融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那些阳光的照耀。她想,过一段时间,就让自己再静静的独处一下。

她给了的士司机地址,而后准备坐进去,一个男人却抢在她之前进了车子,她有些恼怒,指着司机还握着的纸条说,是我先预定的。那个男人,拿过那张条子,看了一眼,然后说,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你也坐进来吧。她有些无奈,却也不想去拦别的车子,因此只得钻入了车子。一路上没有言语,她看着窗外,他闭目养神。

「七」

学校到了,她拿出包准备付钱,那个男人又一次抢在她的面前说,同学,这算是道歉,你不用付了,然后匆匆跑进那所大学。她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兀自笑了笑,然后拖着行李去寻找自己的院系。

她的专业是法律,小时候的梦想终究没有丢弃。她开始独自一人穿梭在这样一个到处张扬着青春的校园。如之前一样,她这般脱离群体的学习生活,引起了一些人关注的目光。背后悉悉索索的话语,她不是没有听到,只不过她已无力再去在意。

法律专业是这所学校的重点专业,这一年,学校的领导请来了一个毕业于哈佛的年轻博士,作为新生的导师。她在那刻见到了他,与她同坐一部出租车的男人。彼时的他穿上西装站在讲台的样子,是那样的夺目,她有些惊讶,不消一会儿也便淡然。

她有很多不会的题目需要向他询问,学校的图书室成了他们经常见面的地点。这个男人滔滔不绝的讲述法律的模样,是这般的神采飞扬,竟在瞬间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开始在他的身上流连往返,然而她只愿远远的望着。

「八」

她听同学们说,他还是单身一人,她听他们说,他才刚过而立之年。这样的男人,在学校女生的眼中,是标准的白马王子。她有些羡慕那些喜欢把感情倾泻在脸上的同学,而她做不到,那些陈年的疼痛,那些悲哀的过往,她不想表现在脸上,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把她叫到了一个地方,他对她说,你是最特别的学生,他对她说,我有这个荣幸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么。她震惊,这个男人到底是喜欢她什么,她一无所有,只是一味的学习,她甚至没有亲人的一句问候,她认为他该能从同学们不经意间的话语中,知道关于她的事。

她没有答应他,转身默默的离开了。她的生命早在母亲逝去的那刻暗无声色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爱,因为她怕自己拿不出勇气去付出那颗心。她躲在宿舍里幽幽地哭泣,嘀嘀的声音提醒着她有短信了,她打开,然后手机跌落在地板上,那是来自养老院的信息,他们说她的父亲离世了。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心中的那股亲情是永远也割舍不了的。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没有跟同学打声招呼,匆匆离开了。校门口,她看见了他,低着头无声的走过,他拽过她的手,然后看见了满脸的泪痕,他问,怎么了。

「九」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他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描述,终于知道她的父亲去世了。他从远处开来一辆车,他说,我送你回家。她有些感动,也再也不想停留,坐上了他的车。从这座北方的城市赶到她的家,需要两天的时间,他知道这样开车是危险的,可是看着她焦急的神情,他买了很多烟和咖啡。

她看到了他的举动,她也想让他停下来休息,可是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他的心她看在眼里,也许回到学校的时候,她可以给他一个答复。两天后的下午,他们抵达了那间养老院,她摸着曾经熟悉的容颜,冰凉透彻。

他陪着她草草的办了丧事,她的父亲,是个孤儿,所以那天火化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哭得死去活来,他看着她,心疼不已。然后,她收拾了遗物,看见了父亲的日记,她终于知道,那些所谓的受贿,都是母亲一个人的作为,她的父亲一直是劝说的,只是她的母亲不愿倾听。

父母的生命终究是以这样的故事结尾了,她想,自己该为他们好好的活吧,心中的仇恨是该放下了。只是她看见了那个男人,曾经是她母亲公司的老板,他把这个男人介绍给她的时候说,这个是我的父亲。她苦笑,然后对着他说,我会答复你那天的请求的。

「尾声」

她对着那个男人说,叔叔,我想跟你说几句。他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给他们空出了地方。她说,叔叔,请跟我来。她带着那个男人上了天台,飞扬的发丝在空中乱舞,她有些凄惨的笑着说,叔叔不认识我了么。她看见这个男人盯着自己半天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她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恨的。

她看见他上了天台,她毫不犹豫的拉扯住对面的男人,佯装厮打,推推攘攘间,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台的边缘,然后她绝望的对着渐渐走近的他说,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她闭上眼睛如鸟儿般张开自己的双臂,向后倾斜,单薄的身体如飘零的落叶,掉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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