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碎念，错失的地老天荒
有人说，男人与疯女子生活那么久，也疯了
有人说，男人害怕重找的女人会给小哑儿罪受
也有人说，男人还惦记着死去的疯女人
文/安忆暖
Part.1
男人时常喜欢带着哑儿坐在院子里看星星，他会指着天上一颗最闪亮的星星说，哑儿，你看，那颗是妈妈，看到了吗？最亮最大的那颗？年幼时哑儿会睁大那双乌黑的大眼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望着，然后咿呀咿呀的说着男人才能懂的言语，男人的眼泪就这么硬生生的落了下来。
娅儿有个疯女人母亲，两岁时疯女子喂她喝了小半碗农药，疯女人看着吃饱后的哑儿很乖，不哭不闹的闭着眼睛睡觉，尔后很献宝是的将她抱给男人看，似乎向男人证明，她不是疯女人，她有办法哄娅儿睡觉的，这样以后她就可以多多的抱着娅儿了。
疯女人开心的走近院子里正在做木匠活的男人，男人欣慰的接过娅儿后突然瞪着血红的双眼打了疯女人一巴掌，疯女人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她才注意到平日里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不见了，看了男人一眼又望向娅儿的那双眼，和男人的不一样了，她不喜欢半白半黑的眼睛，这让她想到之前院子里养的那几只鸭子，也是这种情况，后来男人将鸭子丢了，自此院子里再也没有听到鸭子的嘎嘎声，瞬间疯女人害怕起来。
男人将娅儿抱走了，疯女人紧紧的追在男人身后，她要抢回娅儿，男人的步伐很快，每一步跨的很大，也很急，不久后疯女子远远的被甩在后头，疯女人哭了，一路上不停的喊娅儿，她要她的娅儿。她喜欢爱笑的娅儿，她喜欢咿咿呀呀的娅儿，她喜欢咬着手指流口水的娅儿，现在男人要将娅儿丢了么，疯女人的哭喊声并未换的男子回首，就在这时，小道上一辆载满砖头的拖拉机因为疯女人的突然闯入，一个不稳急挂档，车上的砖头顷刻间坍塌掩埋了痴望男人身影的疯女人。
Part.2
男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个性木讷老实，又拥有一手上好的木匠手艺，曾经城里好多户有钱人家大老远的开着车到这穷乡僻壤，只为了找他做家具，许是这样，男人渐渐的在邻近几村小有名气起来。邻村有姑娘家的父母都希望将自己女儿嫁给他，至少女儿跟了他将来不会遭罪受，只是男人一一回绝了。
直到有一天，听说男人娶媳妇了，邻村的人家都想知道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气，找到这么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同时也很好奇能让这个木讷的男人知道娶媳妇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几天男人家的院子总是挤的满满的，而男人总是面对一院子的人傻傻的笑着。
人群中有人吆喝要看男人的媳妇，男人不好意思的搔着脑袋然后转身进屋里，过一会，一名同样傻笑的姑娘怯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清秀的姑娘倒有几分模样，红晕脸颊上的害羞神情惹得众人一阵欢笑，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说法。
Part.3
村子上的人都知道其实男人娶的媳妇不仅是个疯女人，而且还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了过来疯女人。男人知道，也不是没听过那些闲言闲语，只是他很乐意这么做，他喜欢疯女人，因此他成为别人眼中的傻男人。疯女人发病时，谁也不认识，逮着了人就狠命的一口咬下去，疯女人发病期不稳定，男人总是时时陪在她身旁，他担心疯女人会伤着自己还有她肚中的孩子。
疯女人并不知道自己病了，有时候村子上的小孩喊她疯子时，她总是回一句，你才疯了呢。女人不疯时，喜欢在屋里做针线活，女人很喜欢做鞋，做了一双又一双，够男人穿上好几年的，女人做的鞋子穿的很合脚，而且纳的鞋底很结实，男人很喜欢。
平日里男人喜欢在院子里做木匠，院内有一棵大树，遮住了大半个艳阳，阴暗且凉快，却是女人喜欢的一方天地，女人总是喜欢站在树底发呆，她记得男人叮嘱过，要小心，多休息，不要累着了，男人说她要当母亲了，想到这句时，女人总会立刻乖乖的坐在男人为她做的躺椅看着男人做工。
做工时，男人喜欢将袖子捋起来，脖子上搭着一条湿的毛巾，热了就甩甩脸上的汗水用湿毛巾胡乱擦了下，然后继续忙着手中的木匠活，这时女人总是不满的上前拽过男人脖子上的毛巾为他细心擦去汗水，女人眼中的温柔让男人动容了，今生能陪她至地老天荒，是他此生最为幸福之事。
几次女人无意中瞧见男人手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牙痕，淤紫血印，新伤旧痕，看着她心中着实一懵，当她询问怎么回事时，男人说过敏，不碍事的，疼么，男人傻傻的笑着说不疼。
Part.4
女人又发病了，平日里一刻钟后就会清醒过来，只是这次女人似乎病的很久，望着埋首在手臂上女人，鲜红的鲜血顺着女人嘴角滴落地上，血红血红的，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只要她不受伤，一切都好。
额前的碎发遮住女人的双眼，男人温柔的敛去那一撮碎发，女人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迎上男人的视线，女人颤了下松开了口望着男人，又望了望男人手臂上的血牙痕，顿时眼中泛起一层水清的泪水。
女人终于明白了一切，并嚷着要离开，男人不许，男人和女人是发小，之前女人不顾家人反对与一名男子交往，那名男子发现女人怀孕后，偷了女人所有积蓄逃了，原来家人说的没错，那个男人只是玩玩而已，女人错信了良人失了身心，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整日抑郁寡欢，继而有精神病倾向。
女人的父母知道木匠男人老实，且对女人也是痴心，只是自卑的他一直认为配不上女人，本只是试探看他是否愿意照顾女人的后半生，若愿意他们会劝着女人打掉那个孩子，谁知男人扬言两个都要，女人父母听后欣慰的说男人真傻，男人依旧傻傻的笑着，女人的父母说，女人跟了男人，这辈子也是她的福了。
Part.5
几个月后女人顺利产下一名女婴，那天男人开心的要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挨家挨户的给村上人家送红鸡蛋，村上人接过红鸡蛋时总会冒一句话，你有什么喜的，又不是自己的小孩，真是傻瓜一个，男人听笑着说，生在我家就是我的娃儿，我家娃我当然喜了。
男人给小娃儿娶个名字叫娅儿，男人的事情渐渐多了，除了木匠活外，每天还要伺候女人，给小女娃洗尿布，男人很爱女人，即使疯起来，也一样爱到骨子里，男人对疯女人一直很好，对小哑儿视如己出。村子上的人都取笑的说，傻男人疯女人绝配了。男人发现女人的发病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每次发病时间也有所减少，男人认为这是小娅儿的关系，小娅儿是家中的福星，男人对她更加疼爱了。
发病时，男人会将疯女人绑在门拴上，他担心发病的疯女人会伤着小娅儿，有一次，男人在院子中听到小娅儿哇哇的哭声，当他匆忙进屋时，看到疯女人拿着针线在小娅儿白嫩的小脚上比划着，男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上前将小娅儿夺到怀中安抚着，疯女人望着男人疑惑的说，她只是想替小娅儿做双小鞋子，以前女人发病喜欢咬人，现在女人发病前的征兆男人却看不出来，他不敢想象若晚了一步后果会如何。
Part.6
医生说女人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今后意识会逐渐出现混乱，最好的办法是将女人单独隔开，以防脑袋思绪混淆时做出让人承受不住的事情来。男人不忍心，只是每当出院子做工时，定会将女人绑起来，女人理解男人，每次踏出房屋时，男人的眼神总会闪过几许不忍，女人会意，主动将绳子交给男人，说，还是绑吧。
那一天，望着床上睡的正香的母女，男人不忍打搅，轻轻的将门关上，一如既往的到院子里继续他的木匠活儿，几个时辰后，直到睡醒的女人抱着口吐白沫的娅儿一脸欣喜的向他走来，他才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随即甩开女人，抱着小娅儿往医院跑去，这一年，因为他的一时疏忽，疯女人死了，小娅儿幸运的活了下来，只是小娅儿变成小哑儿，村子上的人们整天小哑儿长小哑儿短的，虽然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哑儿依旧每天开心的咿呀咿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言语。
村子上的人都劝男人重新找个女人，男人需要人照顾，小哑儿需要母亲，谁知木讷的男人总是摇头回绝，村子上没有人猜得透男人心中想些什么。有人说，男人与疯女子生活那么久，也疯了，有人说，男人害怕重找的女人会给小哑儿罪受，也有人说，男人还惦记着死去的疯女人。
女人死后，男人精神似乎恍惚了不少，闲暇时喜欢抱着小哑儿一起坐在院子内的躺椅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女人生前说过，她喜欢星星，如果哪一天她死了，她定会变成一颗星星永远守护着他和娅儿，男人想，女人这么说，兴许心中是有他的，这对他来说，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