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两个字：收敛

曹玉林下榻在汉江饭店贵宾楼2011室，一同入住进来的还有专程从省城赶来的另外五人，曹玉林没跟李国庆要别人，点名要了省政府研究室副主任周树声，省委党校副校长、省行政管理学院院长陈刚教授，以及陈刚的助理、美女助教肖子妍，外加省府秘书处两位处长。曹玉林这样做，就是有意将此行跟大伙拉开距离，不让别人产生联想。住进酒店，曹玉林跟几位做了交待，几位都是明白人，不用曹玉林交待也都清楚下来干什么。陈刚头天晚上有应酬，陪北京来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喝酒，陈刚贪酒，一进入状态就跟疯了一样，结果把自己灌大了，一进酒店，就嚷着先睡觉。

安排好陈刚，曹玉林关起门来跟肖子妍说话。对陈刚教授这位助理，曹玉林不仅熟悉，关系还非同一般。两人见面，常常是玩笑不断，而且敢开到很过分的程度。

当然，他们没上过床，有过不少机会，两人也都有那种欲望，但最终还是没上。男人跟女人怎么开玩笑是一回事，上床又是另一回事，很多关系，没上床前很微妙，真到了上床那一步，马上就复杂起来。

曹玉林不喜欢复杂，也复杂不起。有些游戏看上去很快活，也很刺激，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玩得起的。曹玉林目前还在爬坡，离功成名就还远得很，况且老婆又把他看管得十分紧，稍有风吹草动，老婆就会杀将过来，闹个地翻地覆。省府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都知道他家有只母老虎，乱伤人，所以平日离他很远。曹玉林呢，也乐意享受这种不带风险的快乐。他给自己定的规矩是，过过瘾就行，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

官场中有前途的男人，必须管好两样东西，一是嘴巴，不该说的绝不乱说，多半个字也不行。不该打听的绝不打听，跟最亲近的人也不能打听。另一样，就是下面。

床不是乱上的，女人不是乱泡的。所以，曹玉林给人的印象除谨小慎微外，就是不好色，相比那些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俘获一个的官员外，曹玉林品德就有些高尚。

当然，肖子妍是例外。他们二人所以能聊得开，一是经常接触，常常关宾馆里讨论撰写那些枯燥而又很有高度的文章，彼此熟悉彼此了解。

二来，是因为陈刚这个活宝。陈刚说话胆子大，做事胆子也大，慢慢，曹玉林受了影响。至于肖子妍，却又是另一种情况，没人能了解她的内心，包括陈刚，也常常吃不准她。表面看，她是一位工作作风和生活作风都非常开放的女性，之前给陈刚当研究生，两人搞过一段师生恋，轰轰烈烈，差点把师娘逼走。后来去了北京，北漂三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黎汉河，是黎汉河把她带回江北的，回来就安排到省委党校。肖子妍能言会道，嘴巴子十分厉害。

据说，正是酒桌上噼里啪啦一通炮，震撼了黎汉河，令黎汉河刮目相看。黎汉河认为这样的人才漂到外面真是可惜了，还是让她回江北，给她提供用武之地。奇怪的是，自从黎汉河把肖子妍带回江北，安排到陈刚手下，两人关系居然正常了，就连陈刚夫人，竟也大度地接纳了肖子妍，还常常拉她去家里吃饭，两人亲热得不行。世上的事，真是很奇妙，曾经的敌人，转瞬之间就能成为亲密的伙伴，不但前嫌尽释，而且再也不设防。个中奥秘，怕还在这根线谁来穿，针谁来引。

门铃响了。曹玉林起身开门，打开一看，外面黑压压站了一堆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江中市委书记罗浩武。

“大书记啊，惊动大驾了，快请进。子妍，你看谁来了，我们的大书记亲临指导。”曹玉林夸张的声音响在楼道里，其他几间房的客人都听到了。沙发上的肖子妍却没表现出应有的激动，慢悠悠起身，动作优雅而又冷傲。

“秘书长下来，提前也不通知一声，我这边一疏忽，就让秘书长受委屈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罗浩武夸张地释放着热情。

“哪敢惊动大书记，我们只是随便走走，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学习。”曹玉林将罗浩武请进房间，曹玉林住的是套间，本来空间挺大，甚至有些浪费，可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房间立马就变成竹筒子了。后面几位官职小的见状，没敢挤进来，站在楼道里恭候。

“秘书长看来是对江中有意见啊，听一川跟我讲，房间都是你们自己订的？”

“就随便走走，随便看看，真是不敢太打扰。”曹玉林一边请罗浩武坐，一边打着哈哈。罗浩武的目光却盯在沙发边袅袅婷婷立着的肖子妍身上，肖子妍饱满的胸脯、紧裹在牛仔裤里的结实的臀以及纤纤细腰让他有那么一点儿分神，心里想，莫非陈刚这只狐狸王也来了？

“书记好。”肖子妍一边打招呼，一边略带傲慢地伸出手，罗浩武瞅了一眼，还是握住了。“大才女啊，怎么，教授没一同来？”

“导师喝大了，这阵睡觉呢。”肖子妍抽回自己的手，似是恭敬但又像是挑衅地回答了一句。

“哦，那就好好休息一下，等会让他们弄点水果来。”话音未落，已经有人跑出去拿水果了。肖子妍看着那人的背影笑了一下，冲曹玉林说：“你们谈，我去收拾一下。”

肖子妍这话说的十分失礼，人家大书记带一干人来看你，你居然要走开，官场哪有这种礼数？果然，罗浩武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阴郁中还带点愤怒。肖子妍此举，不只是对他的不欢迎，是蔑视。加上已经肯定陈刚到了江中，他的心事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