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甜蜜

岁月飞逝，世事如浮光掠影。

今夜无事，读以前写下的许多文字。前些年炽热的内心，现在读来还能涌起心潮，而近几年写的明显有些灰暗了。又是一个春的来临，又是一个新年的开始，读哪些记下来的事与人之时，我突然觉得许多事物都不可能留存，虽然记下来了，却恍如隔世。

多年前，在静夜，为她写下的每个字像细雨落下来。而现在就是此时此刻吧，她在做什么呢？虽然现在她也是“奔四”的人了，忙碌的间隙在记忆的深处是否会想起我？不管她怎样，我正一厢情愿地在这些忽明忽暗记忆里寻找章节，与呼吸同步，是努力在向她表达最后一次含意，还是认真地把自己曾经的爱恋之情细啜？我不知道。留下这些文字到底有没有用，隔了这么多年，读起来，她又会不请自来飞入我的心中。

窗外月光如水，清澈而又迷离，为什么此刻我的心隐隐作痛？

是那种透明的感觉让我无处藏身而自卑吗？

是那种朦胧的意识让我因为缺失而遗憾吗？

也许都不是，应该是一种畏惧爱情的感觉如影相行。

此去经年，虽然我已经成家生子，但在这个美丽的夜晚，无端地让这些文学与那清辉的月光，照出我透明的哀伤。

都过去了。心中的阴影都是因为那时的茫茫然，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在当时一切都不可能有启示。现在我依然有新的阴影，只不过成了对前路的全然不知，盛年永不返，好景不长在，明明知道这一生不可能尽欢，明明知道这一天应该好好珍惜，可是依旧摆不去紧紧缠绕着的悲哀与怅然，为什么？

每天总能遇到一群容光焕发的中学生，他们的面貌是那么的相同，也许是他们眼神中流动着心中那一团团希望之光吧，相信他们对未来的渴望，相信他们渴望成熟与长大，可是许多成熟与长大的人为什么飘荡在大街上常常是一张张惶惑的面容呢？也是那么相似啊。

也许真的这一生不懂如何看待自己了，多年前认为悠长的年月积累下来的文字，现在只能用羞愧的心情来对待它们。创作也只能是一种追寻和回味吧，曾经的专注与安静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作品后的快慰。如果说我的生命力在这些快慰之中，那么这些作品的生命力又在哪里呢？

是啊，总想把自己的感动写下来，可是总是在执笔的轻重间失去了原貌。

总想把美丽景致说与众人，可是为什么在我的脑海中原本靓丽的身影，在顾盼之际稍纵即逝。说不清楚，在我心中逝去的永远不被人知悉的美丽情节，在没有其它人靠近的时间与空间里，自开自闭。当我困惑于那一瞬的时间与空间猛然隔离时，后来的一切再一次将我隔离。黑与白隔离着，梦与真隔离着，灵与肉也隔离着，值得庆幸的是，整个生命的过程，就在这静与动的隔离中闪烁着，我相信，还是有许多一闪即逝的美会藏在我的生命里。

生命仅仅有一次，一不小心走过了一半。一切来的都会过去，一切过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为此，常常劝告自己不能对某些事恋恋不舍，也不能对某些人念念不忘。一切都成了成长的痕迹，一切都成了老去的标记，也许我们只能在随时出现的欢悦中，体味生命的美好，别无选择。改变是伤人的。比如时间、容颜、精力，尽管我们心中筑起了一座座厚厚的堡垒，可是它们轻如飞尘。

谁不热爱生活？可是我不管怎样惋惜，不管我怎样努力，也不会停住时间，也不会让任何一个空间不发生改变，生命依然静静地流逝着，永不重回，这一刻我依然在痛苦与欢乐之间穿插我的文字。我知道，不是我要刻意错过，几千年来，在每个人心中，都会上演我这样的心情，品味着无可奈何的生命流逝，泛起不忍老去的愁怨吧。

曾经多少次，避开心里的这种犹豫，只因为害怕提出这个问题？只好硬着头皮面对。没有人心中不会存留对死亡的恐惧感，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恐惧意识一直会伴随着我们，但这是一种徒劳的意识。

目睹过许多动植物从生到灭，从盛到衰，从有到无的自然现象。也经历与亲人的生死离别，死亡的情形又怎能不让我伤痛人生的无常也会提醒我们死是归属。但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生存的本能意识，都会尽力把自己的“生存质量”提升层次，没有必要去追问。

提到“生存质量”，不能不说到我们每个人都希望成功，成为一个成功人士，觉得没白活一回。这让我想起一则寓言故事：

“上帝听说世间鼎盛，人人都前所未有地崇尚成功，心下窃喜，决定去探听虚实。他召集来若干凡人，问：你们认为什么是成功？

张三说：成功就是像大款那样有闲有钱。

李四答：成功就是像明星那样有型有款。

王老五喊：成功就是像名人那样有头有脸。

于是，他先是变成了一个有钱人，在花园里，他远远地望见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微笑地注视着在不远处玩耍的孩子和老人，他走上去，说：我是有钱人，你认为我和你谁更成功？

女人笑了，回答：我是孩子的好母亲，父母的好女儿，丈夫的好妻子，单位的好员工，社会的好公民，而你只是有钱人，你说谁更成功？

上帝无言。

他接着变成了一个明星，在路边，他远远地望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悠闲地蹬着自行车，他迎上去，说：我是明星，你认为我和你谁更成功？

男人乐了，回答：我活得坦荡而自由，而你只是个连结没结婚都不敢承认的明星，你说谁更成功？

他继续问：明星比起你来不就是成功人士吗？

男人说：那这世界都要是像娱乐圈一样无聊，活着还有意思吗？

上帝无言。

他最后变成了一个名人，在稻田里，他远远地望见一个老农在种地，他走上去，说：我是名人，你认为我和你谁更成功？

老农擦了把汗，想了想，回答：俺不知道什么是成功，俺只知道俺把四个娃都供着念书成人。

他不屑地说：我能供40个娃。

老农说：可是，你有俺这样的自豪感吗？

上帝有点糊涂了，他反复想着老农的话，心说：难道成功只是享受成功那一刻的快乐？难道成功只是一种快活的情绪？如此说来——他继而形而上地想：成功只是一种审美情趣？他带着疑问去找马克思。

马克思说：上帝先生，美，就是人自身本质力量的对象化。通俗点说，一个人通过自己的行动和努力，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就会获得美的愉悦。

上帝明白了——成功也应该是这样！”

……

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夜，面对多年来写下的文字，我感觉到一种忧伤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