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心碎無痕 疲惫侵袭

天亮了，我累了。文字，音乐，咖啡。陪我度过最近的每个深夜。这几天，一直感到恹恹的，身体和语言低迷于一种倦于表达的恍惚里。看过这样一句话，倦意，是伤感在体力上的表现。可令我迷茫的是，自己似乎没有怎么去在意那些被称所谓的伤感啊，有的只是漠然乏味状态里的漫不经心。

从前的那些患得患失，优柔寡断逐一退场，我已甘于寂静和寂寞，冷静和冷淡，言辞不再雀跃，眼神空洞无物。在这个到处提速的时代，我的存在状态固执地保持了原来的缓慢，一发拖沓得不可收拾。

是什么让我如此疲惫？

思绪和肌体竟然也契合到底，慵懒昏昏。躺下却终不能进入那种深度睡眠的空穴。脑袋里总有一丝的柔韧被谁机械地牵引，挣脱欲罢不能。

冬眠的鱼和蛙有梦吗？它是否也能进入纯粹的深度睡眠。在那里得到修葺和完善，等待一声春雷击碎尘梦。

个体的无能为力和遗憾在周遭如此浩荡地穿行。

是不是生命中的人人每天都在真实与虚无之间进行着一场顽固的对峙。为我所爱，我愿燃烧所有的热情来丰富人生中的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可是主观在客观面前一败涂地，那些夸张和浪漫刚一露头就自惭形秽了，最完美的设想跌落现实的眼镜而百孔千疮。万丈碧潭深无语，我柔韧的水，它们爱莫能助地看着我在命运之途滑翔。

看着子轩的遗憾，微凉的对幸福的期待，忽然，就有想流泪的感觉。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泪流成河。一念既出，泪刹那夺眶。多日酝酿的委屈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突破口，那些深深困扰我柔弱的身心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汹涌的释放中轻轻碎去，无声无息。

在这人世，流泪未必都是因为绝望，往往为了借自己所流的眼泪，感受那既然无法风干就此让它点点滴滴滑落，也许是泪，也许是伤，也许就是那一个个由来而往的段落的过程。

有些植物开花，我们没有看到果实。有些花开了又败了，垂垂落去。你会问：为什么还要开放呢？既然要衰败。意念在这一时段悄然辙转身子，为自己找到许多自以为确切而又心安理得的借口。

一直喜欢用文字铺叙自己内心的风吹草动。

在黑白方块里，我把自己模拟成糜烂而盛开的花儿，在一片绿色而充满生命力的氛围里守候荒凉。

我的身体彰显着绿意进秋的色彩。时而隐忍不发，在既定的时空中安之若素、应付自如。时而却以底气不足、虚张声势的狂放对抗着劲风居高临下的傲慢。忽而内心又充满强烈的渴望。

我是一朵如此冥顽不化的残花。许多时候，若有所悟，又茫然无知。

曾经，我背负着汹涌情感和无限热爱一路走来。可是，为追逐一个影子，我不遗余力地把自己掏空。我水样的温柔，炭一般的灼热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终于与之交融，黯然神伤，触到冰点温度。

我不愿刻意追究谁错谁对，我爱我心的拥有，包括所经历的喜和痛，可为什么它在经历一种过程之后，突然饮泣一缕无谓有无的绝望。

是什么让我如此疲惫？

静静的夜里，月儿悄悄收敛光芒，一片黑暗，留下梦想和空间让花儿绽放。那些花儿，能否在某个将失未失的空间睁开双眼，走出黑夜的迷宫，在冷冷的已落幕的都市找到心的航标？　　思维虔诚地擎起一柱香，叩问神灵。

有一天，我突然怕了我日渐丰腴的思想。

我的身体状态下所有的慵懒和颓废皆因一念。这种状态因它的坚持而渗溢出某种不可更改的精神的力量，它松懈了我所有紧张的等待，热切的向往。它制造各种纠葛和盲目，挖掘疼痛的沟壑，让我陷入被淘空的虚妄和情感的沙荒中。我对一切漠然视之，只是一味地想把那个沟壑填满。

上古的精卫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啼唱来放逐疲倦的嘶哑。风卷云涌，我无力且无动于衷。文字啃噬着思想的顽疾，我仅仅只剩下用徒劳的脚步去丈量生活的宽度的勇气。是什么让我如此疲惫？

是不是执着于生存的努力就注定要有着萧瑟里的呜咽，为了保护自己我就必然囹圄自己。

我不想深究，也不想逃避，纵然一路漂泊，一路孤单，一路驻留，一路咏叹，我依然不放弃在一瓣落花上呼吸蓝天的纯净，在一缕寒风里沉思岁月的深远。

这个冬天，空气郁闷而湿冷，跻身在充斥着人的气息、声音的气息、物流的气息的街市，我常常陷入一种冰冷、独自行走的感觉。

寒冷蒸发了我血液里所有跃动的活力。

我低眉颔首，茫然无着地试图用劳作的疲倦来冷落一切温暖或冷酷的过往。那些沙子，无视我的惶惑，如潮涌过指尖的缝隙，铺天盖地将我填满。当我的左手握着右手，企图感受自身的脉动来证明自己尚有力量坚持的时候，我甚至聆听到了沙粒之间干涩硬冷的摩擦。它们生生地伤害着彼此。

瘦削的身子已然不堪重负。

可我又是如此不甘，它的不依不饶刺痛了我无边的倔强。我愈发刻板，执拗地拒绝一种妥协。思想的触角张牙舞爪，固守一角有限的时空，横眉冷目地抵触着外在我需要表现的柔顺、安静和怡然的生活状态。

我一意孤行地走进文字的樊笼。

我的文字和思想，它们从彼此抗拒到彼此征服到彼此信赖，因互相懂得而互相悲悯。呼吸在深深浅浅的文字里蔓延，重现我成长的痛楚和欢愉。

月的莲步轻移梦的小窗。黎明已醒，昨日的喧嚣逐一退场。在轻易令我神往和萦怀的章节，多少不可言说，一念之间怦然于心又不能侃侃而谈，无语踟蹰的意念在坚强的理性面前碰壁而归，零落成雨。

在这个悄然而至的时刻，我的文字和思想相拥而泣。

一小撮儿萎干的菊瓣儿被我拈起，丢下，在滚烫的杯里。轻微的寒战掠去经年的疲惫，纤纤缕缕焕然于水中一朵一朵绽放，俨然花容再现，芳魂重生。

啜一盏，口角噙香。

菊或水，孰是我的文字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