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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隐居在终南山的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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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隐居在终南山的璧人

隐居终南,心有莲花

清晨,终南山被掩在一片云雾中,氤氲山气如流苏,恍若与天相接,空气中四处漫溢着洋槐花的清香。

她揭开苎麻门帘,站在院中梳着头发,在鸟雀的鸣叫声中迅速地将黑发编成了长长的麻花辫。

认识她的人都唤她如是,她是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女人,可是初见她的人都会觉得她还似一个女童,天真喜乐,眼里有一片清澈的湖泊。

她与丈夫梵山、小女儿子兰一起隐居在终南山,他们的家坐落在翠华西岔半山腰上,是一个租来的院子。院子别致独特,是她与丈夫初来时一起改造的。门是她亲自砌的,牌匾是梵山捡回的木板,她找朋友题字涂鸦,写上“如是医庵”四个字。她精通中医,时常有病人从远方来此地看病。丈夫用废弃的瓦片在院子里铺了一条小路,她在小路两旁种了山丹丹、含羞草、海棠、红豆杉、百日红、石榴、玉簪、梅花。

平日饮食的蔬菜皆亲手劳作所得,菜畦种有豆角、茄子、西红柿、青菜……她喜欢在地里劳作。她说,种地的时候弯着腰,向土地俯首,是对泥土与大地的尊重,她对大自然始终怀着一份敬畏之心。她还计划着明年再种上向日葵,增加院子的光感。待花开的时候,每天都寻着太阳,那明晃晃的黄,带着无限的爱与希望。

家门前有高大的柿子树、核桃树、杏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来的野果树。当果子成熟时,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摘下,如获至宝。野果并没有城市中包装完好的超市水果光鲜,但是更觉着有一种拙朴的可爱。院后是一大片茂盛竹林,睡在屋子里,也可听到风吹竹叶发出的簌簌的声响。

天晴之日,她会与梵山在竹林间择一处僻静之地,铺好草席,在上面摆上茶盏。她一遍遍地为丈夫续茶,有时俩人可以长时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对坐,或闭目养神,或深情对视,寂静里唯有林中鸟雀在欢快地扑腾着翅膀。梵山高且清瘦,骨子里有一种硬朗的气魄,如同一棵庇护着她的大树。

山路边随处可见大片飞蓬花,小小的花骨朵有一种丰盈的美。夕阳落去之时,她会戴着草帽去山路中采摘大束的飞蓬花,她逆着光站在花丛间,手腕上的碧玉泛着光泽。面对自然中的花束,她的眼中满是欢喜,觉着人与自然万物本是相融一体的。她将采回的白色飞蓬花插在家中的老陶罐里。

这些老陶罐都是她从村里一些老人家中收购回来的,那些被别人称为“破缸”、“破罐子”、“破瓶子”、“烂搓板”的物件总会被她视若珍宝般地带回家,旁人眼中不起眼的物件,总会在她的拾掇中重新焕发生命的光泽。

捡了块椅子腿之类的木条,斑驳怀旧的色彩记录着原先主人的生活与过往,她涂了个鸦,戳了个洞就做成了个香插。有一次巡山,她在泥土里面刨出个青花碗,泥土洗尽,青花兰颜,龟裂开片,美到惊艳。她对梵山说,山中捡到碗,预示着“终南有饭吃”。在如是眼中,万物皆灵。那些老物件透着诗意和亘古的质感。

山中雨水多,很多时候,站在院中,身边云雾环绕,宛若仙境。一伸手,就能与云相融。雨水抚平终南的褶皱,肌理纹路间润泽惠珠,生机盎然。

家中的每个小屋都被她布置得满是禅意,陶罐中插着自己从山中采摘的干枝与野花,铺桌的蓝色印花粗布单从她出生一直伴随到成年,蚂蚱笼是初中时手工编的,陶瓷的小猴和小猫是几岁时母亲送的,那些搪瓷盘和酒杯也是曾经过节用的,还有母亲婚嫁时留下的首饰盒,以及从路上捡回来的瓶瓶罐罐。这些物件带着光阴的印记,让她每每见着仿佛回到了旧日时光。她喜欢莲,苎麻印花门帘上面用墨画着莲蓬与盛开的莲花,院子起名“莲畦”。《维摩经?佛国品》曰:“不著世间如莲花,常善入于寂行。”此中自有一种冥冥之中既定的福果。

日常生活用的水是她与丈夫用水桶担回来的山间清泉,用山泉冲泡几片霍香或者薄荷,清冽可口。除了喝之外,他们还用这水洗漱,洗漱后的水用来洗衣服,洗完衣服再继续用来清洗物件,用得小心翼翼,万分珍惜。因长时间在山谷中静观涓涓山泉,她更加懂得每一滴水的来之不易。

她养了一只狗,取名“药童”。她在山野采药的时候,药童总会守护着她。采好的药材放在竹篮里,药童就会用锋利的牙齿咬住竹篮,一直跟随着她。她便会对它发出赞叹,好样的,药童丫头。

02

山影幽兰,空谷清音

她喜欢穿香云纱的衣裳,一匹香云纱的老布料,她珍藏了许多年,更显出光阴的痕迹,她将这匹老布给裁缝,做了件披风,这披风宽大且长,又可当大摆裙。她穿着香云纱的长裙在院中旋转着,裙裾在青山的底子上飞扬着,如同飞舞在终南山里的一只蝴蝶。

夜深之时,山影幽兰,空谷清音。有时在院中铺张凉席,看繁星点点;有时搭个凉棚,听蝉鸣蛙叫;要是遇上下雨天,她便早早入睡,枕草香清眠,细听松花雨。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地唱起秦腔,她唱《断桥》,清亮婉转的声音缭绕在院里,渐渐飘到山里,直至更远的地方。她的骨子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哀愁,仿佛前生就是站在断桥上的梦里人。而她的愁,只属于黑夜,只属于自己,从不愿让别人知道,包括她的梵山。

她从小喜欢文学,偏爱古朴的文字。风花雪月的故事,乡愁、情愁,乃至古人的抑郁都能引起她的共鸣,骨子里的智慧与特质似是与生俱来的。人每一世都在做不同的自己,可能哪一世她就是一个真正抑郁的人,只不过此世偶尔会在特定的环境中才显露出来。

对于女儿子兰,她愿意带领女儿在幼小之时就能感受真正的幸福,每时每刻,点点滴滴都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走过场。让女儿在这样亲近大自然的生活中逐渐形成自己的价值观,懂得自己想要的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是要活得聪明,而是要活得明白洒脱。当女儿慢慢懂一点事情的时候,这份生活会给她留下美好的童年回忆,会指导她的一生。

父母是最好的老师,自己在过什么样的日子,孩子都知道。

山中有许多隐居的师父,女儿差不多已熟识,她已知道什么是供养,她知道敬重师父,有敬畏之心。带着子兰去供养师父的时候,子兰跑得很快,孩子们的思维就是一张白纸,你教给她的东西她都记得住。

许多人都有一个愿望:当自己老了,当自己有时间了会去做些什么。她觉得这是自欺欺人的一句话,说这话的人都在说谎话,骗自己,也骗别人。她在想,她与丈夫都还年轻,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们可以把积蓄拿出来,送给对方一件最珍贵的礼物——走向田园,幽栖林下。如是与梵山给自己定下目标,他们要在盛年之时完成他们这一辈子的梦想。为什么不先去完成这个梦想呢?如果等到自己老了再完成,那真的就成了完成不了的梦了。

刚开始她是有私心的,她想让他帮着自己完成心中的愿望,过想要的生活,后来发现大自然谁都喜欢,丈夫喜欢,小孩喜欢,猫猫狗狗也喜欢。她一直相信,真正的勇气,会感染亲人。你知道你要什么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在感染对方这个过程中。

在这里,人会很舒畅,身体与心灵都能得到放松。没什么事的时候他们种种花、喝喝茶、看看书,与山中隐士谈天说地,在禅修者身上一点一点学习佛法,看清这个世界,看清自己将来的出路。

以前她有很严重的耳鸣,甚至有一段时间,几乎耳聋,她为此深感痛苦。来到终南山之后,她的耳鸣几乎消失。满山滴翠成天然屏障,心眼受到大自然的惠泽,渐渐变得清澈。几个耳鸣的朋友来山里之后有了同样的效果,不用医治,耳鸣自然消失,这就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恩惠,这让她对大山的眷恋更深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梦想着有一个自己的院子,把日子过成诗,把生活过成药引子。不需要车子、房子、珠宝,她只是想拥有一个世外桃源的院子。

而这个愿望,她已然实现。

03

相濡以沫,彼此懂得

朋友来山中看她,被她戴着的一对耳环所吸引。

“耳环的吊坠是一对铃铛么?”

“是的,这是用梵山送我的一对银铃做的耳环。上次他去镇上买水泥,地摊淘的,没有想到是老银老工,个头还大,是我最喜欢的物件。铃铛上有‘对蝶’的图案。有人愿意花心思和时间送你礼物,是件很浪漫很幸福的事。印象中他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就是你看到的这对银铃,他也曾给我送过贵重的礼物,金项链、金耳环、金镯子、翡翠,但是我不喜欢那些。银铃虽廉价,但是因为我喜欢,所以在我心里很珍贵。你知道吗,以前像这种物件他是不会买给我的,他觉得没有什么价值,也不好看。他懂你的时候才会给你淘,这种懂得才是让你最欢喜的。一个男人花心思了解一个女人是最珍贵的。”

“那你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是什么呢?”

“我送给他最好的礼物是成为他的精神支柱。对,就是这样。我会更努力地做一些事情,让他少些负担,只愿他想到我的时候会舒一口气。我不执著,不富有,相互珍惜就可以。夫妻就是共同珍爱生活,相互扶持,不用说天荒地老,白头偕老,因为这些是自然而然就来的事情。”

朋友问梵山,“你觉得如是什么最吸引你?”

“她的心。因为我觉得两个人一见面从眼神中就流露出一种心里的默契,无需表达什么语言,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想怎样去生活。最初的时候两个人在一块儿只是为了生活,只是相互扶持,一点一点往前走。这种要求很简单,能够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喝到一口干净的水,但是在当下却很难做到,如今的社会太浮躁,所以我们放弃城市来到终南,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治病、聊天、生活,一天又一天,惬意安然,日子就是这样延续的。

曾经,我总是浮躁地问自己,你想要什么?想去干什么?时间都去哪儿了?住在这里后,需求简单了,欲望也少了,衣食住行够了就行。需要什么买什么,活得非常真实。这里生活很接地气,可以很直接地跟老百姓交流。水缸在一些人眼里是垃圾,但是我们会觉得它值钱。因为两代人传下来的水缸,它具有历史价值,见证了整个家庭的来路,价值在于它的历史,人一生最有价值的其实就是经历。”

因为有相同的人生观与价值观,他们一起来终南山筑梦。

如是跟梵山认识是在印名片的店里。她跟他爱情的开始,就是一瞬间,彼此相见,冥冥之中有深情。认识没几天,梵山就拿着户口本对如是说,这是我的户口本,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他说,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

他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富有的,但是他有勇气,愿意为她负责,哪怕相识是如此短暂。他的宽容与责任感注定了他们婚后的生活是互相理解的。

其实在他们结合之前,各自都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正因为在爱里受过伤,所以更加懂得如何与对方相处,如何将余生最好的爱都给予对方。

年女儿七岁,如是与梵山已相爱八年,刚过了七年之痒,在如是的心里更多的是像兄长一样。他比她大几岁,是一个非常大气又不缺乏细腻的男人,他支持她的事业,帮助实现她的梦想,在生活上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爱。家中的电、水、灯和打孔,诸如此类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都是他来做。她想挂帘子,他就会来帮她一起完成。她想种花,他就找来花种子一起种……夫妻俩人能够修到这种状态实在很难得。

如是出远门,去外面给人看病,夜不归宿,梵山从不会打电话,对她,他是信任的。她想买什么东西,买那些能用的不能用的,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他从来都不会有怨言。倒是梵山有时候买东西,如是会责怪,所以很多时候如是反倒觉得自己的修为还不够。就像对于他喝茶的事情,梵山喜欢喝浓茶,每次他喝茶时,她都想说他,但是每次都欲言又止。这就是一种关爱,如果说他,他就会生了烦恼心了。

如是跟梵山说:“我这辈子要的成功,不是看你多有钱,开什么样的车,多有权势,有多大功名。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不吵架,相濡以沫,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每时每刻都没有烦恼心。我觉得我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珍贵了,即便我们一起出去要饭我也很开心。”

他们也会闹矛盾,会争吵,但是他们更懂得彼此理解,相互忍让。在山中,如是不管做什么,他总是在她身边,从不会走远,更不会独自离开。

他说:“这辈子没能力摘天上的星星给她了,但是他可以努力种花耕地,每天送终南山的棉花糖云儿给她。”

04

一剂药引,悬壶济世

“如是医庵”有一间治疗室,室内有两张罗汉床,这间小屋被她打整得很有禅意,她不想那些来这儿治病的人觉得自己是病人。让来者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正常的人,在她看来那是对治疗者的一种尊重。

她随善结缘,祛人病痛。诊治费用不提,患者随缘。

有多家医院高薪聘请她去当主治中医,也有投资商愿意为她在城里开一家医馆,可是她都拒绝了。她甘愿归隐田园,做一个隐于山野的良医。

她给出家人看病是免费的,不求任何回报。她遇到的,或者是听师父讲的,他们徒弟说的,如是都会随缘供养。因为住的条件不好,所以住山的师父风湿多,如是用自己的医术供养他们。

还有一种人是现役军人,从士兵到将军,她都免费。她有军人情结,这情结源于她的父亲。她父亲曾当过兵,复原回来后给她带了很多部队的东西,经常给她说部队的那些事,受父亲的影响,她的骨子里有着军人的刚毅。其实她也想当兵,因为其它原因,没能实现这个心愿。在她看来,没当成兵,都是命中注定的。但是成年后,朋友、知己中,军人比较多。

如是在医庵还会教那些家里有重病的家属一些医术,一来是为了及时减轻病人的痛苦,二来是因为她知道自家的药好,再加上治病的心法,很容易掌握。如是深知他们日子过得苦,通常,药也是免费提供给他们。学了医术,他们除了治疗自己家人外,还可以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也可以给他们带来一定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她知道类似于尿毒症这样的病每天要透析,要专人护理,患者的家人在物质和精神上受着双重煎熬。

她对一个前来治疗的朋友说自己父亲就是尿毒症,她知道人是有轮回的,每个人天生的智慧、福德,都是累世的,人患上重大的疾病也是累世的。

医者本身的修为和生活方式应是一剂上上药引。

悬壶济世万万千,世间疾痛千千万。

05

慈悲布施,发心供养

她时常去深山之中,用自己的医术供养修行的师父。

一日,她梦见了慈悲的通灵师父,师父被病魔缠身,异常痛苦。在梦中,她止不住地掉眼泪,她心疼师父。

次日一大早,她背起医箱,让梵山陪着她走上了去往南五台的山路,她与梵山说起昨晚的梦,眼中依然有泪。走了很长的路,他们又累又渴,背包里都是带给师父的日常生活所需,里面还有一袋新鲜的油桃,是她前日从树上摘下的,大而鲜。他们再饿再渴,也舍不得吃这些食物,一心想着要供养给师父。她记得一位师兄说过,供养住山修行的师父大有意义,是清修的传承。

微妙玄通之境出现在崎岖后的坦途,人心叵测之窘出现在分道时的初衷。一路上,空谷寂寂,鸟雀啾啾,清风习习,山路弯弯。喘息时总有路石,这是他们的福报。

路途中偶遇一位疼痛难忍的居士,随缘布施,停下来治疗居士的肩肘,居士的狗被猎枪打伤,她又去找那条狗,为受伤的狗治疗。

他们到南五台的时候迷了路,幸亏遇见一位好心的修行者,帮着他们一起找到了师父修行的“清净洞”。那是一个在悬崖绝壁之中砌出来的小石房子。洞口有晏坐磐石,晒经平台,洞门在隐蔽之处。

轻声敲门。师父开了门,如是望向师父,师父的眼中有着温和坚定的光。在师父的眼神中,她仿佛在那一瞬间就找到了“归家”的路。

一进去便饥肠辘辘,通灵师父给他们下了挂面,他们就在清净洞里吃了碗面条。

师父的病真的又复发了,身上出了许多带状病毒,它是潜藏在皮肤下的一种病毒,非常疼。她用自家的药给他拔毒,希望可以拔除他背部淤积的毒素,治完之后有一半见好转,她把药留下来供养他。

因为发心供养,与师父结的缘份更深了,师父给他们讲很多真正修行意义的佛法。师父带如是与梵山去了山顶,眼前是人间绝景,青山连绵,海岳清岚,群峰之间的流云宛若惊鸿。师父还带着他们进了大茅篷小茅篷,比丘尼师父都在那儿修行,那些地方游人是进不去的。她特别感动,感动到一瞬间就流下泪来。

师父特别慈悲,那种慈悲是让一个坏人遇见他就能马上变好。师父长年吃素,身体修得特别香,他的那种香不是点香的檀香,而是山上修出来的香,会让闻者清净。除了通灵师父有这种体香,她还曾在比丘尼师父身上闻到过相同的清香之气,这位师父在山上住了十三年,屋内一尘不染,进去之后就有那种香味。因为她经常做药,嗅觉灵敏。

在清净洞中,有蚊子叮她,她按捺不住,一遍遍驱赶围绕在她身边的蚊子。师父说,蚊子咬你,是因为你吃得太杂了,身体会散发出一种臭味,所以蚊子喜欢你。虫子不叮咬我们,因为我们在山中打坐修行,一念清净,归于虚空,不在轮回里打转。

晚上师父又留他们,要给他们加法,但是她婉言谢绝了,因为家中还有年幼的女儿子兰需要他们回去照看。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女儿子兰已熟睡。那天很累,但是她很高兴,因为她对佛法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路没有白走的,人没有白见的,缘份也没有白白遇到的,都是应该的,都是注定的。

两周后,师兄到医庵,给如是带来了通灵师父的消息,上次的药很管用,感谢如是两周前的发心治疗。

日出进山,日落出山。师兄带着如是在山中跋涉,给了她方向、力量、信心和内心的殊胜。他战胜腿疾,一步也没落下,都是佛菩萨的加持。数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清净洞。

如是检查了师父背部皮肤,看到皮疮已经开始结痂变暗了,心中喜悦。师父说,这几天总是痒得很。如是知道师父很快就会痊愈了,痒是经络开始通了。

检查完身体,师兄把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药品、水杯、钱、打火机、衣服、帽子等只要能留下的的统统留下,都供养给了通灵师父。这一举动令她感到吃惊和惭愧。这才是供养心的到位,全心全意。

紧接着师父邀请他们俩观看茅篷外的风水,又展示了未来的规划蓝图,此处曾是迦色佛的道场。这是一个九瓣莲花峰合围的风水宝地,面东靠西,宛如一尊沙发,安放在天地之间,而沙发的正中就是寺院主殿的旧址。师父预言,未来将有有缘人在此发心兴建寺庙。

山里师父们的清修日子,在凡人看来是异常艰难,不可思议。他们有山中村民供养,自己也会栽菜,生活清淡、质朴。在他们看来山中的一切都是物华天宝,应有尽有。“大道至简”,他们静守在终南山与天相接处,“与天地同呼吸,与日月共光辉”。

很多见过她的师父都很信任她,不会问她的来历,不会问她的医术,他们就是在短暂的交谈过程中相信她。这些终南隐士信仰佛教或道教,不管他们真正的修为是什么,她敬仰他们,称呼他们师父。他们为了心中的修行,一念清净,追求更高洁的智慧,他们是真正积极的人,而不是世人所说的看破红尘。能穿上那身衣服已经让她非常敬佩了,她没有太多的金钱供养这些师父,但是她有自己的医术随缘施之,如果遇到了她就去供养他们,不刻意为了供养而去供养。

如是放下世俗包袱,背上医箱供养,为虔诚的僧侣袪除风湿疼痛。在日升月落时站在高高的山岭上为心中敬仰之人祈福。任阳光晒黑她的脸庞,任风霜挽结她的长发。

06

返璞归真,渡人渡己

对于如是来说,在这个院子里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喝茶、聊天,像诗一样地生活。最有成就感的时候是给病人治病,病人疾病减轻,欢喜高兴,她也感到欣慰。许多朋友对她的归园生活感到好奇,时常会有人来此看她,她并不觉得被打扰,因为有些东西是挡不住的,如果有更多的人能起恭敬心来到这儿,看到这种生活状态,能带给他们启迪,也是一种医治。

她愿在这儿医治病人,减轻他人疼痛,她跟梵山每天的劳作就是想将这样的生活过成药引子,去医治更多的人。

世人总以为这种归园式的生活是写在古书中的,与现代人的生活相悖甚远。殊不知,这样与山野、土地、内心相亲近的时日,才是真正接地气的生活。他们乐在其中,质朴无华,对这个世界升起更多的美好情怀。

大伙儿都好奇,他们在终南山隐居,靠什么来维持生活。有人将这个问题说给她听,她回答,在这里生活花的最大的成本并不是金钱,而是时间。

如是与梵山最初也向往城市生活,但是当他们得到以后,才发现一切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生活在嘈杂喧闹和灯红酒绿的城市当中,整天带着虚假的面具为了生活奔波,第二天又是这样去重复,身体一天天垮掉。他们想给孩子创造更优越、宽松的环境,但是在城市生活多年后才发现做到这点太难。庆幸的是,今天他们终于做到了。其实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真正决心去做的时候并不难。终南山如此好山好水,一花一草,一茶一饭,一粥一菜,这返璞归真的日子,任谁都心生欢喜。

每个人都向往这种生活,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践行。

一切皆是天意。

她今生的理想是,在这个地方,过好他们的生活。她还要养一只猫,猫猫、狗狗、女儿、山泉、星星、月亮、竹林、小溪、果树、她栽的这些花、草,他养的金鱼,每时每刻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人与自然,生命与生命,和谐相处,其乐融融,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返璞归真的生活。

把这种生活身体力行地延续下去,做一个归园式的医生。

隐于山野幽处,与最亲近的人交谈,做随心欢喜的事情,吃自然馈赠的食物,清心寡欲,整个人会像青山之中的翠竹一般,通透碧绿,素简静洁。她的整个内心世界,包括行为,会带给她的患者、她的朋友内心的医治。

这种理想生活必须要付出,跟汗水交融在一起。他们自给自足,春种秋收,有茶喝茶,没茶饮泉。他们自己做饭,一碗素面,两个馍片,三五叶菜。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清扫落花杂尘,擦洗茶台桌椅。

早上摆弄花草,晚上收拾台面,雅致的生活情调映入眼帘,为的是有缘的朋友进门后感动的瞬间。他们不是隐士,只是酷爱终南的红尘散客。

梵山曾想过在山里雇一个保姆,负责打扫卫生,做早、中、晚饭。这样她会很轻松,就可以坐在这儿风花雪月了。可是她不同意,她说,那样会少了许多亲力亲为的乐趣。劳动,占用了她大量珍贵的休息和修行的时间。她在这里干活,从早忙到晚,很累,但她从不言。这些纷杂的琐事会让人心生烦恼,能不能在这琐碎的事情中把烦恼心压在心里,这不属于清修也不属于苦修,是做人阶段的修行。

做这些在很多人眼里很没有价值的事情,其实是真正修自己内心,是真正的价值。她知道,人不能太超脱,需渡人渡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急,不要躁,修自己。

山中的日子不是与世隔绝,他们同样需要生活,只是这生活慢了很多,曾经是江湖策马,现在是天涯看花。

此刻的终南山青翠如滴,大团的白云厚实柔软,如同爱人的拥抱。

有病人来找她治病,她刚好在菜畦劳作。

梵山远远地唤着她,如是,如是。

声音漫溢到整个山涧。

鸟雀扑闪着翅膀鸣叫着,伴着梵山的呼唤声,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禅房静幽,空谷鸟鸣。

戴着草帽的女人欢喜地应答着,她的右手挽着装满青菜的竹篮,左手捧着一大束野花,向着有光的地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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