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过期的粥

躺在草堆里是我小时候的快乐，现在依旧喜欢这样。

可是，没有了那堆草的陪伴，我开始学着孤独，学着在地面上画草堆里的故事，陈旧的年代，谷糠里的琐碎，一堆溜溜的激情，一个泥娃娃的自豪，一只小羊的可爱，还有每一次回家的时候，都是很晚了，妈妈总是等在家门口。

妈妈和爸爸一样，都喜欢我，希望我好好地读书，成为一个能够读得懂信，又能写回信的好孩子。如果将来能够做老师，像妈妈一样聪明，像爸爸一样能够辛勤的工作，养活一家人，不再恋着那堆草，就让他们放心了。

然而，我却是一个外表安静，内心超常安静的人，喜欢在自己的天地里摸索自己的自由，哪怕是仅有一分钟的时间，也要摸索自己的习惯，这些固执的癖好很是让他们操心，我却不以为然地反对。

可是，我还是走出那个小山坳，这是他们没有想得到的事情，一半高兴，一半担忧，那种神情是我模拟不上来的窘困。现在我成了他们的角色，开始学着他们养我自己的孩子，却少了那份细心与宽容，也少了那种慈爱与耐心，似乎随着我的孩子的成长，而他们的身影就更加清晰，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感弥漫着我的心绪。如果让我回到童年，我会做一个顺声音走的孩子。

传统的腔调，我依旧能像留声机里的那样喊出来，只是不适合现在音乐的气氛，我也就闭上嘴巴，不在那样自豪地唱出来，一嘴土气的味道，这似乎让我又想起了那堆草的味道。

如果妈妈活着，爸爸就不会是我的最后一个听众，一嘴土气味的专业听众。

周末，带着我的孩子，去爸爸家寻找那堆草的味道。同样也想让自己的成熟的习惯得到爸爸的表扬，想让爸爸改变对我安静的看法，想用自己的孩子引开爸爸对妈妈的思念，想品尝一下爸爸小时候做的饭菜，那种喜悦的心情。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全家人围着一锅粥的快乐，那甜甜的滋味，一直陪伴着我人生的路。

忘记了，我错了。不应该和爸爸提起喝粥的事情，爸爸偷偷地难过了两天。到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窗台上放着半碗粥，半碗快晾干的粥，那是爸爸留给妈妈的半碗粥。

这时，我才模糊地记得，每次喝粥的时候，妈妈都是从自己的碗里倒给我半碗热粥，这半碗粥一直让我喝到妈妈离开，我也没弄明白半碗粥的含义，今天我却像一只失去了爱神一样的小鸟，趴在了爸爸的怀里，顿时没有了习惯和安静，我几乎要哭出了生声。

爸爸摸着着我的头，那种无限的温暖逝去了我的孤独，我的孩子擦拭着我爸爸的眼泪，我才一种长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