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猫妈妈

曾经住过的那个老家，有一个宽大的院子，栅栏边长着一棵槐树。记得家刚搬来的时候，树宛如柔弱稚嫩的孩童，经过几度春秋的沐浴，长成苍劲挺拔的汉子。有趣的是，树的上半截伸出一根枝杈，宛如是个弯背的老叟无奈地搭挂在屋檐上。

时光悄然流逝，曾几何时，屋檐下迁来一只漂亮的猫妈妈。我偶然透过窗户望去，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总是小心翼翼地爬过树叉，跳落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身黄白相间的毛发，眼睛炯炯有神，躺在地上那副懒懒的样子，俨然是一位等待孩子降生的幸福母亲。

年轻猫妈妈的闯入，给我和妻子的生活凭添了不少快乐。由于猫妈妈是夏天迁来的，我们给她起了个时尚的名“夏夏”。没有主人的夏夏很通人性，懂得珍惜人给予的生活空间，她逐渐放弃了胆怯与不信任。每当妻子把食物放到树下，她会很快爬过树杈，发出“喵喵”的谢意。由于我们精心地照顾，夏夏不再拖着笨重的身躯去垃圾堆四处找食物，毛发也逐渐变得干净起来。

这天出差回来，妻子惊慌失措地告诉我，几天没有看见夏夏了。我不以为然，也许她去看望久别的老公了吧。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屋檐下传来小猫“喵喵”的叫声。我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推了推身旁熟睡的妻子，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一个月后，猫妈妈开始教小猫下地了。我看见它们一遍遍练习，爬过那根窄窄弯弯的树杈。每当有小家伙颤颤惊惊赖着不动，猫妈妈便会用前爪拍打小猫的额头，为了教会孩子们生存的本领，夏夏可算费尽了心思。

小猫咪终于攀爬自如了，五只小虎猫在院子里愉快地玩耍。看着那些滑稽可爱的模样，我忍不住蹲下身去抚摸。猫妈妈警觉地走了过来，慢慢悠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突然，伸出锋利的前爪，在我手上挠出了几道血印。自以为是小猫们的外公，可见我自信过了头，在夏夏的眼里，她永远是屋檐下的猫妈妈，她决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的孩子。

小猫们一天天长大，一个个先后离开了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夏夏也走了，她把苦心经营的家，留给了最漂亮的小女儿。为了怀念夏夏，我们给这个小女儿起名叫“小夏”。来年的秋天，小夏的孩子们又在屋檐下出生了。日子过得真快，小夏和母亲一样最终也走了，把家留给了后来的“小小夏”。就这样年复一年，猫妈妈们把小猫们抚养长大，总会把屋檐下的家留给一个孩子，自己却毅然踏上了流浪之路。

一天，我和妻子外出回来，在楼角垃圾箱前遇到久违的夏夏。她埋头在垃圾堆里翻拣食物，看上去消瘦苍老了许多，身上也污浊不堪。妻子忍不住脱口喊到：“夏夏！”这个屋檐下的猫妈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照顾过她的女人，踉踉跄跄，匆匆消失在楼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