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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同桌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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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和雷雷做同桌时,我并没有想到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

恋上同桌的男生

他是我们班最怪的一个,同学戏称“大师”,多少有点揶揄的味道。

每次作画,他都有不少“绝招”。

最让人注意的是雷雷的长发,有一次竟在脑后扎了个小“兔子尾巴”,令任课老师大为恼火,愤怒指着他的脑袋吼道:“头发不剪掉,休想来上我的课!”

第二天,雷雷真的没来上课。

第三天,他来了,头发剃的精光,边进教室边唱:“小呀么小和尚,头光光……”那件由他亲手拆掉袖子改成的牛仔马甲,随着晃悠的身子摆来摆去。

全班哄堂大笑。

我忍不住小声说道:“雷雷,过份追求个性会适得其反!”

雷雷沉默了,既而又笑起来,做了个挺潇洒的动作道:“兄弟们,今天的头像写生课我做模特。”

那天,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超水平发挥,被素描老师选走了好几幅优秀作品。

雷雷似笑非笑扯了把我的长发道:“哪天,你也剃光了,让我也超水准发挥一下,怎么样?我保证把你画的很漂亮!”

“这怎么行?哪有女孩剃光头的。”我紧紧抓住自己的发梢,使劲摇头。

“有人说,如果我们班的女孩都去做尼姑的话,你将是最漂亮的一个,因为你的脑袋最小最圆……”雷雷神秘的凑在我耳边悄声说,眼里闪着一抹狡黠,随即迅速跃开幸灾乐祸大笑。

我知道我是斗不过他的,也就懒得理睬。

有段日子,雷雷一改平日的嘻皮笑脸,整天埋头写着什么。

“搞创作啊,大师。”我拍着他的肩膀调侃。

“生活有时是很残酷的,但也是一种需要……”雷雷的声音幽幽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宇。

“不懂!”我笑着摆摆脑袋。

雷雷专业成绩比我好的多,甚至在本系都算是侨侨者。他很崇拜外国画家,特别是凡.高。

“凡.高的画形成了独特的粗犷风格,我的心就好象随着他强有力的笔触在跳一样。我想我跟凡.高真的有共鸣之处……”雷雷又习惯性的抚着我的长发大谈特谈了。

我随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国画呢?”

雷雷撇撇嘴:“没什么意思!”

我立即反驳:“你太片面了,国画能让人陶醉的忘了世上的一切……”

我是喜欢国画的,尤其写意画,让人进入一种妙不可言的意境,我喜欢国画配上古诗古词带给我的那种心醉的感觉,仿佛穿越千年,飞到一个梦一般的世界

“是吗?”雷雷盯着我怪笑:“也许我将来会成为疯子,而你会成为新一代国画大师吧。”

我神气的冲着他哼了声。

没过多久,雷雷真的做了件被认为是疯子的事,国画课上,他突发奇想脱下袜子,用底纹笔蘸上红颜料涂满两个脚板,然后跳到桌子上,在一张大宣纸上猛跳。后来干脆将调色盒里所有的颜料全部用上,在脚板印上挥洒,俨然一幅光怪陆漓的现代装饰画。

国画老师闻笑声走进教室,望着满脸满手满脚颜料的雷雷,气得哭笑不得。

半个月后,我和雷雷去省展览馆看画展。一进展览厅大门,我便被一幅幅现代味极浓而个性又极强的作品强烈吸引了,并深深陶醉其中。偶尔回头,看到雷雷正站在一幅题名为《你是哪颗星》的油画前,久久凝视,似在沉思……

看完画展,又去逛湘江大桥。

“刚才你看《你是哪颗星》那幅画时,在想些什么?那画好怪诞!”看到雷雷两手撑在桥栏杆上,望着朦朦胧胧的前方发愣,我禁不住好奇问道。

“我在想,我是哪颗星?哪个星座又属于我?……”雷雷若有所思。

桥下一艘大船鸣着悠悠笛号向前方披荆斩浪,河风夹着丝丝雾水懒洋洋抚摸我们的脸庞。

我看见,一串泪珠顺着雷雷的脸颊无声无息淌下………

当校园里的绿树繁花纷纷披红戴绿的时候,我们的学生生涯也快要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焦燥。

同学们都在为即将毕业踏入社会而设计着各自的出路,教室很少有人,全忙着找工作四处奔走,有的甚至已提前加入南下打工潮。

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忧虑惶恐中脾气也变的日益烦燥,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冲着同桌雷雷大吼,有时候又会望着窗外发呆,脑袋一片空白。

雷雷很少反驳我,专心画他的画,被我惹急了也只是对我长叹一口气,有点古怪的笑笑,或者轻轻扯一下我长长的花辫,又将目光投向他的作品。

我觉得雷雷变的越来越沉默了,越来越憔悴。有时几天都不见说一句话,画的画更是越来越怪,让人琢磨不透,偶尔有人用“大师”戏耍他几句也懒得回应,与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当然,变了的不止雷雷,其实身边的同学也变了,似乎一个个都变的深沉又神经质起来,不是忙着请客吃饭,就是在教室里狼嚎鬼叫,拼命宣泄着什么,再没有人能象雷雷那样静下心来搞创作了,包括常陶醉在水彩画里自得其乐的我。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我很想去野外转转,看看绿色的菜地和忙着春耕的农民,转换一下不安的情绪,临走的时候忽然想拉上雷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兴冲冲走进教室,只见雷雷一个人趴在课桌上摆弄着一些古怪玩意,五颜六色的颜料管丢了一桌,还有小石粒,破布片什么的。他正拿着胶水小心翼翼将一些小石粒往一块厚纸板上粘。

我趴在旁边横看竖看了半天,怎么也看不懂这么高深的“版画”,于是拍拍他的肩习惯性调侃道:“嘻,大师,什么时候改行补车胎了?”

“你不懂!”

雷雷头也不抬回答我,仍聚精会神忙着手里的工作。

我呆呆望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象也开始变的深沉起来,又好象变的很无知。

我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幅画,整个画面都是灰色调,似乎有灰色的沙滩,灰色的河流,灰色的巨石,连那颗划过夜空的流星,擦出的火花都呈现出淡淡的灰色……

“这是我在学校创作的最后一幅作品了,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灰色星魂》,一颗坠落的流星!” 雷雷转头望着窗外,梦呓般喃喃着,迷茫的眼眸布满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内容。

“我不懂!”

我的声音有点变调,将自己吓了一跳。

“你知道天上为什么会有流星吗?那是因为地上有灵魂要到天上去,天上的流星才会掉到地上来……”雷雷缓慢低沉的语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宇,空洞的双眸有盈而不落的泪。

我感觉自己的心有点莫名的忧伤,还有一丝似有似无的恐惧,是因雷雷的话还是他的画?

我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了解雷雷,确切点说,是不了解现在的雷雷,那个虽然很怪,却常笑着唱着的雷雷似乎永永远远消失了,现在的雷雷在我心中成了一个破译不了的谜,那么的莫测高深。

雷雷没有陪我去踏青,我也没有了独自去的欲望。

当天晚上,班上几位男生请客去“缘涯”餐馆吃饭,我和雷雷都在被邀行列。

席间雷雷一反常态,又叫又唱,不停向每个人敬酒,喝的又快又猛。

我有点担忧,但却没有制止他。

“兄弟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天涯聚无多啊。哈哈哈……”雷雷举着酒杯大笑,使劲甩着搭在额前的那一缕长发,我从他的眼眸内看到了一抹刻意隐藏的忧伤。

“雷雷,少喝一点,会醉的。”我终于忍不住按住雷雷握酒瓶的手。

雷雷看着我,眼神非常复杂,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深情。

我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烧红的烙铁猛的烫了一下,慌忙缩回了手,身子竟然不争气的微微颤抖。

“嫂子,你,你,你就不要管了,以后,以后我们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喝酒了……”最先喝醉的一个男生醉眼蒙胧望着我摆手。

“你胡叫什么?”

我很生气对着他大吼,既而又莫名其妙哭起来。

我和雷雷虽然常呆在一起,或讨论创作,或斗嘴笑闹,可从来没有言及过爱情,但在同学眼里却认定了我们就是一对。我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也就从来没想过要去解释,雷雷更不会解释,或者说是下意识的不想解释。这时候的一句醉语“嫂子”却让我感到心里特别难过,我们真的就要这样走向离散了吗?

雷雷迅速瞥了我一眼,眸子里飞速掠过的那一抹痛楚让我至今都无法释怀,每每想起,心就会一阵刺痛。

后来,酒量不错的雷雷也醉了。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 ....../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 过去的誓言就象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 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醉了的雷雷一直不停大笑着唱歌,笑完了又哭。

我很害怕,生怕雷雷在这种大笑大哭中一口气上不来。我想起了那幅叫“灰色星魂”的画,还有雷雷那番关于流星的怪论,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几天后,毕业生最后一次画展,雷雷那幅古怪的“灰色星魂”版画获得了一等奖。

美术老师说这幅画才叫真正的创作。

很多同学都围到雷雷的画前左看右看,可惜没有一个人能看懂画里的含义,“灰色星魂”的价值也因此倍增,并透着一股玄奥。

我紧盯着画上沉沉夜空中那一颗淡淡的灰色流星,脑子很乱。我知道一定是雷雷对生命、对人生的一种诠释,可又无法具体体会出画中的意思,我暗暗恼恨自己太笨。

没过多久,毕业的号角终于吹响了。

我和雷雷是最后离开教室的。

我看到雷雷走出教室门,又回过头深情的望着这一间曾经写满了喜怒哀乐、并度过几个春秋的教室恋恋不舍。

我的眼也不禁有点湿了,摸着校门口那株长青树,无限感伤对阿雷说道:“时间过的真快啊,终于要走向离散了。”

雷雷抬头望天,一言不发。

“不用看了,白天不会有流星的。”我想调侃雷雷,可说出的话却让自己很想流泪。

雷雷的嘴角绽出一抹苦笑。

我发现雷雷的脸瘦了很多,而且苍白的可怕,我很想询问几句什么,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好选择了沉默。

雷雷的车来了。

我突然觉得鼻子好酸。

快上车时,雷雷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问道:“珞珞,我们是好朋友吗?”

“是”我使劲点头。

几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一齐涌上心头。那些快乐的让人心醉的日子就那么不知不觉永远逝去了,而雷雷闹的每一个小笑话,对我的每一次真诚的帮助与关怀都会永远存留在我的内心深处。

“那么,你会忘记我吗?……你不要忘了我,好吗?”雷雷的眼里有一丝恳求与无奈。

“不会的,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哥们!”我对着将上半身探出车窗的雷雷大声喊道。

雷雷欲言又止。

我看见一串清泪划过他苍白的脸颊,猛的打痛了我的心,我又想起了那幅画,那一颗划过夜空的灰色流星。

“雷雷!”

泪水宛若断线的珍珠滚落我的眼眶,蓦然想起竟没有找雷雷要联系方式,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断了吗?

雷雷已经听不到我的叫唤了,他的车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时光在繁琐的工作中静悄悄流逝,转眼从校园踏入社会又是一年光阴,自从那天在校门口和雷雷分别,就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而我却时时想起他,想起那些快乐的岁月,想起他每一次搞恶作剧后那得意的孩子般的笑脸,想起他用脚板作画的荒唐,也想起他后来让我感到陌生的那些片段。

想到他,就会想到那一幅叫“灰色星魂”的版画,情绪也会变的莫名的低落和感伤,还有微微的心痛,其实我是在意雷雷的,可是我们却错过了那段最美好的岁月。

雷雷就好象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一个同学有他的消息。

那天和班上一位同学通电话,无意中提到雷雷,她说雷雷可能生病了,快毕业时,有一次她发现雷雷在吃药,药很怪,上面全是英文。

我的心一阵狂跳,眼前又闪现出雷雷苍白瘦削的脸,赶紧打电话给班主任,查到雷雷家里的电话。在拨到倒数第二个数字时,我的手抖的厉害,最终没有勇气按下最后一个键。

我想起了那幅画,那颗划过天空的流星,还有那一夜聚餐时雷雷复杂痛楚的眼神。我想大哭,我想大叫,我想从二十七楼的办公室窗口跳下去,和城市的街灯溶为一体,归去,归去……

从此后,我换了好几个城市流浪,直到没有一个同学知道我的去向。

四年了,我不想再去过问雷雷的消息,也不想再联系任何同学,就象雷雷那样在同学中蒸发。

“……地上有灵魂要到天上去,天上的流星才会到地上来……” 每当耳边响起雷雷梦呓般的呢喃,我的眼前总会出现那幅画,那大片大片的灰色调,心便会一次次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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