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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烟云,红尘凄陌舞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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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月似烟云,红尘凄陌舞寂寥

1.

八月十五,上元佳节。

长街上十里灯火,可倒映入我眼中,只得一个寂寥。

街边有孤零零的面摊子,老人坐在摊档后,皱着眉头招呼摊上寥寥无几的客人。我也要了一碗面,坐了下来。说到底,天下之大,并无其它地方可做我容身之处。

可是容宅,我却也回不去了。

2.

容安安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狐狸精,凭的是什么,还想真嫁进我们家不成?”

我转过黑晶晶的眸子看你,你却扭头去看窗外。前夜,前夜你还将我拥进怀中喁喁细语,承诺我要一生一世。今天,不过是你妹妹大吃干醋,你便怕了,你怕什么?

我挺一挺脖子,苍白着一张脸却丝毫不露出胆怯来---向来呼延家的女儿,可以伤,可以痛,不可以低头---哪怕是对着心爱的人。

我冷冷的说:“你们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便是让我嫁,我也不希罕。”扭身走出了容家大门。我自然知道这一出去,天大地大,却绝无我容身之处。我离了容家,便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但,看着容全的脸,我还有其它选择吗?

3.

我和容全认识,也是一个八月十五。

适逢中秋,家家都赶着团圆,只有我,孤零零提着一口黑色皮箱站在街上发呆。我被家里赶了出来,没有地方去,除了这只皮箱,我一无所有。

当时容全就缩在街角的米粉店里,似乎考虑想回去,又似乎不想回去,走到看到了我。他大约从未见过一个女孩这样孤单而艳丽,不由看的呆了,半晌才想起放下手中米粉碗,跑过来问我:“多少钱一夜?”

他把我当成那种女人了。

我看他一眼,坚起五个指头。

他啧啧道:“五百?这么贵?”

我冷冷的说:“不是五百。”

他惊呆了:“不是五百?难道是五千?”

我哼了一声,说:“也不是五千。”

“那是……”

我叭的一耳光扔到他脸上,语气依然波澜不惊:“是这个。”

4.

事后容全对我提过,那夜在街角的我打完他后,毫无惧色的样子,十足一个少年刘胡兰。

他说,就在那一刻,他对我着了魔。

当然,说这一切时,我们已开始相爱。他说这段话时,我正静静躺在他的臂弯看窗外圆圆的月亮。

我问他:“今天是十五吗?月亮这么圆。”

容全说:“不是,今天是十三,后天才是中秋。”

我哦了声,没再说话。容全忽然说:“到中秋那一天,我想向全家公布我们的关系---等过了年,我们就结婚。”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从和我在一起,容全说这段话,已不下一百次。最后仍是不了了之,这段话,实在没有再说的必要。我当然也没有再听的必要。

5.

我没有告诉容全的是,父亲已经派人找到了我。父亲说:“如果再不回家,永远不让你再见到你的孩子。”

原已想好,等到容全真的同他家人说妥我们的婚事。我就将一切真相合盘托出,让他也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人。也不枉他爱了我一场---可是,他果然又一次爽约了。

清晨起来,见到容叔叔,他只哼哼了两声就缩到一边去了。倒是容安安看出不妥,冲过来抓住他领口问:“是不是又搞大了谁的肚子?”他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我爱上了滟滟。”

于是容安安尖叫,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她指着我,像指着一条毒蛇,嘶声骂:“狐狸精!下贱的狐狸精!做了保姆还想嫁主人,不要脸!”

又拉了她哥哥死活要去见容叔叔容阿姨,骂容全说:“昏了你的头了,外面那么多女人你不搞,你要搞一个保姆,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有胆子就跟我去见爸妈,你倒是走啊!”

而容全呢,就一直往后缩,往后缩,再不敢朝前踏进半步。

然后,我走了。

6.

我想这件事对于容家来说,绝不是第一场,也不会是最后一场。在我之前,不知多少女人在容家上演过这一出戏码。而在我之后,也不知有多少人同样的要步我后尘。

我仰首望着月亮,苦笑,泪从眼眶中轻轻滑落---怨谁呢,能怨谁呢。谁让我呼延滟爱上了这么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废物!

卖面的老人递给我一张纸巾:“姑娘,别哭了,中宵风大,当心哭多了明天头疼。”

我抹掉眼泪,说:“谢谢你---您看着我这样,觉得特别可笑吧,大过节的。”

老人摇摇头,脸上纵横密布的皱纹,十分沧桑:“没什么可笑的,过节也是平常天,让人笑,还不让人哭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世上没几件事值得笑了,当然,也没几件事,值得你哭。”

我怔了怔,吃下最后一根面条,站起来将钱递出去:“谢谢你---面很好吃。”

老人接过钱狐疑的看了眼:“这是什么钱,没见过的。”

我身后传来一声沉沉声音:“那是美元……老人家,那是一千美元---后面就有银行,你可以去验下真伪---我们呼延家的小姐是从来不骗人的。”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父亲的左右手凌哥的声音。我僵在那里,月亮也僵在原地,半晌,我说:“凌哥,我跟你回家。”

老人追在我身后不停的叫我:“一碗面才三块钱,你给太多了。”

我头也不回:“没事,不多,留着吧。”---凌哥忘了说,呼延家的小姐除了从不骗人,更加,从不回头。

可这两件事,都为了一个人,再三的,打破了。

7.

我回到了家里。父亲仍是脸色漆黑,见了我,一言不发,只让凌哥带我上楼看起来。我笑一笑,对他说:“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再逃出去。”父亲怔了怔,像要说什么,终于没说出来,挥挥手,走进书房去了。

这一年来,他为了我,也费尽了脑筋,如今见我回来,心总算放下一大半吧。

我心里清楚,自小,父亲对我的期待就十分高。自幼丧母,我却没有吃过半点亏。父亲将我像男孩子一样养大,早早便告诉了我:“日后呼延家,全要靠你承继的,你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做人,不许行差踏错半步!”

我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从幼稚园起,到剑桥,我永远是同学中最引人嘱目的公主,永远是最优秀的学生。

可是,这一切,同我最终做的那件惊天动地的错事比起来,仍是显的太微不足道了。

8.

孩子的哭声将我拉回现实,这是一张玉雪可爱的脸。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如月牙儿般的眼睛,扁扁的小熊似的嘴唇。

十九岁,我自剑桥回来度暑假---就在次年春天,我生下了他,我的儿子。

父亲气的要发疯,从书房中抽了长刀出来,一刀就砍在了长桌上。他瞪着我,眼睛已是通红,怒吼:“说,是谁?是谁?”

我咬紧牙,一声不吭。父亲的藤条没头没脑的抽在我身上,一屋子佣人拉的拉劝的劝,父亲却像杀红了眼---直到藤条打断,我跪倒在地上。

他扔下断了的藤条,又去摸桌边的长椅。我一扬手,说:“爸,你等一下。”

父亲怒吼:“你知道错了吗?你说,是谁?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我用袖头抹一把嘴角溢出的血,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好,淡淡说:“没什么好说的---您教过我,呼延家的人,宁折不弯---我不习惯跪着,站起来,您打的舒服些。”

父亲一怔,凌哥从旁边扑过来,一下子抢走了他手中的长椅:“董事长,算了,您真要打死小姐吗?”

父亲颓然倒在桌旁,我心中一紧,也一下失去了知觉。

9.

宝宝,如果妈妈是那么容易出卖爱人的女人,那怎么配做你的妈妈?不管,不管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妈妈告诉你,妈妈爱过他,且,永不后悔

19岁的那个夏季,海滩边是密布的人群。少男少女们玩耍着,嬉闹着,直至天黑尚无人离去。

我躺在沙滩上望着圆圆月亮,正自发呆。身边忽然躺下了一个少年---月光下,少年的眉目如画中人般清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羽扇,不住开开合合。他有着扁扁的似小熊似的嘴唇,总像受了委屈般向前撅着。

我看着他,不由笑了,问:“喝多了吗?”

他勉强睁开眼来看我:“没喝多---喝多了也知道你真美丽。”

我一个恍惚,还没以应过来,他已如树熊般爬了过来,他眼中的光影折射在海面上,又折射进月光里,再投入我的眼中,似火焰一般,浸染了整个沙滩……

10.

我接过电话,是容安安的声音,只是,我并未曾听过她如此和颜悦色的与我说话:“亲爱的,是滟滟吗?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你看你那通身的气派,哪里像个保姆,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没你百分之一的气度。”

我冷冷打断她:“什么事?”

容安安在电话那头滞了一滞,说:“我哥想嫂子了,要找你说话。”紧接着,容全的声音传来,倒像颇带了几分埋怨:“滟滟,你是呼延家的小姐,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声音更加清冷:“贵干?”

容全呆了一呆,容安安又抢过电话:“我哥就是不会说话,刚才还跟我说想嫂子了呢……”

我打断她:“那就去找你的嫂子去吧。”随手挂断电话,吩咐三姐:“再有容家的人打电话来找我,说我不在,说我死了,说我嫁了,随便怎么说,只别让我再听到他们的声音。”

11.

那夜,月光如水般洒在我与他身上,海浪一波波拍打在岸边。我想我已醉了,怕醒后再也不记得他。于是问他:“你……叫什么?”

那少年睁着黑漆漆的眼眸,醉意蒙胧的望进我眼中:“我叫……容全。”

“酒醒后,你还会记得我是谁吗?会记得你今晚说过的所有话吗?会娶我吗?”

他望着我,似月光般温柔,纤长手指抚上我的嘴唇:“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今夜,月又圆。

只可惜,我如今才知道,我记住了那首词,将他刻进了心里。而他,却只道是开了个最最寻常的,玩笑。

情满而亏,月圆而损,千里筵席,难免一散。

今夜我已死,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完)

后记:爱里没有对错,却有值得不值得。如果遇到一个不值得的人,放手,让旧日沉溺的生命在这个月圆之夜冷冷结束。明天,终会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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