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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飘过贞节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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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人,大致可分为三种,一种为名,一种为利,还有一种是两者皆求。

往事飘过贞节河

村口有条河,那是条没有名字的河。

有次无意中,听老人说这条河原本是有名字的,叫贞节河。十几年前,有个寡妇被强暴了,在这个民风古朴的村里,发生这样的事是万万见不得人的。那个女人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就这么鲜血染红了这条河。河水被这个失节的女人给玷污了,这个名字也就成了巨大的讽刺,到后来成为无名河。

到后来,我才知道秋芬是这个寡妇的女儿。

秋芬是几个月前才来到村里的。抚养她的姥姥病死了,舅妈认为她命硬是扫把星转世会为自己带来晦气,便把她赶出了家门。还好在这里有祖上还留下的老屋和几亩薄田,不至于流落街头。

秋芬在村里很得男人的喜欢,因为她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还有张瓜子脸。我常常会在放学的时候,在秋芬家的院子偷偷的瞄她几眼。有次很不巧被我姨发现了,她扯着大嗓门说,你个小孩家家的,也被这狐狸精勾着了,这魅惑的本领可真是祖传下来的。

我姨不喜欢秋芬,村里的女人都不喜欢她。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喜欢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她们处处挤兑她,给她冷脸看。有次秋芬在村口洗衣服,村书记的孩子跑到那儿不小心跌倒了,结果村书记家的婆娘不分青红皂白给了她一巴掌。

女人的嫉妒心,有的时候太恐怖了。

我过十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了辆自行车给我。要知道,在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村里这可是个稀罕玩意。每当我骑着车去上学的时候,村里孩子的眼睛都贼亮的盯着车子,顿时心里好个得意。

有次在放学的半道上,我看见秋芬坐在那里,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

你怎么呢?

脚扭到了。

那我骑车带你回村里吧。

这是我跟秋芬第一次说话,她的声音很轻柔,但是不做作,就像阵春风让人的心里暖暖的。

到秋芬家的时候,那些婆娘都像看热闹似的出来,在那里冷嘲热讽。看着那些人扭曲的嘴脸,当时心里的那个火,窜窜的往冒上来。我说,你们这些人积点口德吧,小心遭报应。回到家,我妈就给了我重重的一击耳光。她说,以后不准跟那个狐狸精有来往。

从此后,我便再没有跟秋芬说过话。

那天,我看见她蹲在芦苇丛中哭泣,等她抬起头已经是梨花带雨了。想起母亲的警告,我立马转过身想走。却听见秋芬的声音,我是得了瘟疫么?那么惹人嫌。

我还是没有回过头,也没有跟她说话。

那整个下午,芦苇丛中好像都回荡着秋芬的哭声和那一遍遍的为什么。

那天,秋芬跟村长的儿子的婚事吹了。

村长死活也不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娶秋芬,原因很简单,因为秋芬身家不白而且是五行不靠的孤女。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私奔的剧情,最终也没有发生在秋芬的身上。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人总要认命,也总要低头。秋芬爱的那个男人,选择放弃了她。

女孩的初恋,就这么落在土里枯萎了,再也不会开花。

不久,村长的儿子便结婚了,对象是隔壁村村长的女儿,所谓的门当户对。办酒席那天,我怎么也没看到秋芬的身影,也是,这样的状况她是不会来的。那群婆娘笑的很开心,我觉得她们的笑,很狰狞。

后来,秋芬离开了村子,去了大城市。

也对,在这里她就像是个烫手山芋,是万万没有人敢顶着家里的压力跟她好的。况且还有那些喜欢说是非的婆娘处处跟她过不去,离开或许对她是件好事。

村子又开始变得像秋芬来之前那样和睦,她的名字也再没有被人提起过,好像她从未出现过。有的时候,我也怀疑关于秋芬的一切是场幻觉。

村长的儿子和媳妇在去城里的路上,遇到匪徒,两人双双遇害生亡。老村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脏病突发去世了,就这么留下了年仅三岁的严桂。就在大家在冥思苦想怎么安置这个孩子的时候,秋芬回来了,并提出要领养这个孩子。

秋芬好像变得很有钱,她盖了很大的一幢房子。这些年她在外面做了什么,赚了这么多钱。这个问题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想知道。最重要的是她把那么多的钱捐给村子里,所有人在乎的是自己的福利。再也没有人挤兑她,也在没有人再戳她的脊梁骨。在这个村子,她如女神般的存在。

其实,这都是钱的魅力所在,人民币是人见人爱的。

后来的一段时间,严桂不断的发烧。秋芬把他带到县医院检查才发现,这个孩子得了白血病。所有的人包括我都认为秋芬会不管这个孩子。可是,她却散尽了所有的积蓄,来给孩子治病。最后,我不知道严桂有没有治好。因为,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调到了城里,我们全家就离开了村子。

很奇怪的,那条贞节河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缠绕着我。

很多年之后,因为回乡祭祖,我才又回到了那个村子。

我到了村口的那条河,贞节河。一个疯癫的妇人哭笑着自言自语,她跑到我的跟前说,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几种人么?后来,有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急忙的赶过来,他说,不好意思,我娘精神上有点问题。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那个妇人把手里抓的野菊花插到了自己的头上对着那个男孩说,严桂,你看娘好不好看。我只见那个男孩点了点头,但是思想还在游离。那个男孩是严桂, 那么那个疯癫的女人也就是,秋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她突然又跑了回来,走到我跟前然后蹲下身,捡起那些野菊花。然后像珍宝似的抱在怀里,傻兮兮的笑着。她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然后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几种人么?我摇了摇头。她嘿嘿的傻乐,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为名,一种为利,还有一种是两者皆求。

“娘,该回去吃饭了。”

严桂叫她,秋芬洋洋洒洒的跑了过去,就这么消失了在我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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