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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有一个无法偿还的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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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时代早已经是生命历程里的最遥远的记忆,每当我偶然听到一些欢快的儿歌,还有到了每年一次的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我的思绪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段魂牵梦绕的岁月里,每一次的凝眸回望,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个叫刘丫的小女孩,心里总会涌出一种淡淡的苦涩,常常默默地猜想,那个扎羊角辫的刘丫今夕在何方,没有想到那年的那个初春的早晨,与小刘丫的一别真的定格了永恒。

童年,有一个无法偿还的情债

在我八岁的那年,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家里很穷而被姑姑接到了她的家里,我的姑父是林业技术工人,外号叫“杨八级”,即他是技术职称最高的,对我来说,到姑姑家主要诱惑是有馒头吃。我便兴高采烈地跟随姑姑到了黑龙江的一个林区----高楞镇 。

我那时是一个淘气的孩子,整天爬树掏鸟窝里的鸟蛋,有时还能掏到嗷嗷待哺的小麻雀,但我每次放在手里喜欢片刻就再放回鸟窝里。也就在这时候,我结识了姑姑家东院的邻居那个小刘丫,她整天跟着我,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我的“小尾巴”,我也颇有英雄情结的,经常偷偷地用我的馒头换她的玉米窝头吃,小刘丫每次都会用羞涩的笑容感谢我,甚至跳起来在我脸上亲一口跑了。从那时起,我俩整天形影不离地在一起,结成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伙伴。就连小刘丫的妈妈见到我姑姑都会说,让刘丫给你侄子做媳妇吧。长辈间的玩笑不知不觉中加重了我的责任感,尽管我还不明白“媳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隐约知道是家里的人,是和自己整天在一起的人,是亲人。

有了长辈们的许可,我再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地用馒头换刘丫的窝头了,而是名正言顺地时常把她带到姑姑家里吃饭,反正表哥表姐都喜欢我,我那“杨八级”的姑父总喜欢称呼我老儿子,他们也喜欢乖巧伶俐的小刘丫,她总会甜甜地随我和姑姑家里的每一个人打招呼,还喜欢依偎在表姐怀里,让表姐给她扎小辫,用一个彩色鲜艳的布条给她在小辫上系上一个蝴蝶结。我呢,依旧喜欢领着她掏鸟窝,或者到姑姑家的院子里“过家家”,小刘丫每次都忘不了用黄泥给我做馒头,而她自己要吃的是窝头,那个用废旧物拼凑起来虚拟的家里,还有一只我俩共同收养的被遗弃的流浪小猫,小刘丫给它起个名字叫“小老虎”。

那是以粗粮为主要膳食的年代,孩子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学前教育阶段,我在与刘丫在一起的第二年的春天,开始背着书包去上学了,小刘丫那时七岁,不够上学的年龄,只能与“小老虎”待在家里,她依旧很忙碌,整天自己“过家家”玩,黄泥馒头做了一锅又一锅,小刘丫每天都会以馒头她做了很多等待我放学回家。

北方冬天的天黑的很早,我放学回家时小镇上已经开始闪烁星星点点的灯光,我那被长辈们“钦点”的“媳妇”依旧在家很勤劳,只是在这个时节她用积雪代替了黄泥做馒头,还有小砖头屑当成红枣放在馒头上,这些白白的馒头很耐“吃”,我每次从学校回来,小刘丫总忘不了告诉我她又做了多少个雪馒头,在院子里的木板上摆着一长串的雪馒头,那时孩子们吃馒头时总是将馒头捧在双手上,先尽情地嗅一会,然后才慢慢开始品尝,差不多每个孩子的最终梦想是每天都能有馒头吃。小刘丫每天傍晚都会抱着“小老虎”在路口接我,有时会把小胖手从笨重的绵手套里拿出来,开始搬起手指计算我那天可以不上学和她一起玩。

一次,我放学时与接我小刘丫往家里走,后面传来了马的嘶鸣声,一匹马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受惊狂奔(北方人叫“毛了”),小刘丫的爸爸在院子里听到马嘶鸣声跑出来,他奋不顾身地把我和小刘丫推向路旁,而他自己的一条腿被马爬犁压过去……我的鼻子被摔出了血,小刘丫也被磕掉了一颗门牙。他的爸爸后来因为右腿粉碎性骨折而被截肢,这对仅靠他一个人工资养活刘丫一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灭顶之灾。

就在冬去春来我将要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小刘丫被父母忍痛给送人了,与其说送人,后来才知道其实就是给她找了一个娃娃亲,在江苏的一个远房亲属给刘丫寻到了一个婆家。为此我和刘丫搂在一起哭了很久,那天,小刘丫为我做了最后的一顿馒头,她的小手冻的很红,当时,她的妈妈抱着小刘丫的弟弟在那里也偷偷地哭了。小刘丫告诉我,她因为家里连窝头没有吃的了而要到亲戚家去,问我长大后去她家亲戚家接她回来吗?我当时庄重地点点头,然后我俩不约而同地伸出小指头按照以往的惯例“拉钩”,以表示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承诺。

时过境迁,这段童年记忆里的“媳妇”渐渐尘封在心里,在我上大学前去看望姑姑,姑姑竟然还记得那个蹦蹦跳跳、天真可爱的小刘丫,她告诉我,小刘丫曾经领着孩子回来过,原来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于是,在与小刘丫最后的晚餐时我许下的庄重承诺也只能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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