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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爱,不必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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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来是路,记忆如同那串温润的珍珠,婆娑着我的肌肤,时而伤痛时而欢喜。有些人你不必记住,他就一直在那里;有些爱不必偿还,它依旧厚重温暖。

有些爱,不必偿还

----题记

那时的我,大概十六七岁?只记得是在中学暑假里,因为急性肠胃炎住进了医院的急救室。爸妈看到我已经大为好转,加上我自告奋勇说自己不需要陪护就都忙于上班去了。就那天晚上,噼里啪啦的雷雨声,让医院的空间更显得凄迷和低沉,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哭声里的绝望,让安静在病房里读书的我,再也安静不下来。

站在走廊里,我看到临时加来的那张床上,正有一个人被抬起放置在车上,在昏黄的灯光里,一条白色被单宣告了她失去了生命,数小时前服毒自杀,送来时已经没了心跳。这些还不是令我最恐惧的,最恐惧的是不到一个小时后,护士长面露难色,说过来一个危重病患,要我暂时移出急救室,先到走廊里委屈一夜,第二天早上有人出院了,再把我安排到病房。而那张我要去的床,正是刚刚那个死去的女人躺过的。还没等我的眼泪留下来,就看见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病患在亲属压抑的哭声里,急急的向着急救室送过来。于情于理我都得来开急救室,但我抱着自己仅有的一点东西,不敢坐在走廊里那张床上。后来有护士要打点滴,我不得不坐下来,在她第二次终于把针头准确刺进我的血管时,我也终于忍不住涕泪滂沱。

我困极了,依旧不敢躺下来睡觉,走来走去的人,那张死过人的床,都让我惊恐不安。是你走过来,嗯嗯,让我想想,你那时多大?医校毕业实习的,也就大我五六岁,或者七八岁?那身白大褂是那样的洁白,那张微笑着的脸是那样的安祥,你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天,这时候,谁还管好不好看?感觉受尽了委屈,这委屈还是你们医院给我的,我哪里会跟你说话啊!撅着嘴巴并不理睬你的安慰。

“你不是喜欢看书么?走,跟我到办公室里看吧,那里灯光要亮一些。”说着你就拉起了我,拿着床头那几本小说,简直是拽着我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大夫,他们见我进来都笑了,你绞了一条毛巾递给我,“看看,脸都哭花了不是?”有人陪伴,有人哄着,作为孩子总会很快就丢弃了委屈。你又对另一个女大夫说,“领她到你们值班时睡去吧,尽管医院里哪张床上都死过人,可是她毕竟太小了,走廊里人也太多、、、”说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好像在为自己不讲理的妹妹奢求什么不该拥有的条件。

第二天是被你叫醒的,你打来了早饭,要我快吃,说是已经快八点了,你要准备查房去。我依旧不愿到那张病床旁,你怎么哄也不去,就在办公室里等。也吵着要出院。直到你查完了房,让护士把我安排进一间病房,并看着我在新换的床单上露出了调皮的笑,你才做了鬼脸,点点我的眉头,笑着走开了。现在想来,我没理由要你照顾,你也没责任帮我安排。只是因为你说,我像你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每天查房时你都会额外的问问我看了什么书,并会把一些你认为好的,借给我看。有一天,我正在看琼瑶的《船》,你翻翻书页,问:“这书是你丫看得啊?你看得懂?”我没有回答。你再用那个听诊器时,我就觉得心扑腾扑腾地乱跳,似乎偷了谁家的东西了。把脸儿扭过一边去,不看你凝神思考的表情。你更加找我勤快起来,有时候你自己还会莫名红了面皮,反而是我毫不设防的哈哈大笑。

你常常在自己吃宵夜时悄悄叫醒我,只为了让我吃鳝鱼段,或者别的好吃的,诸如几个饺子,小笼包子等等。看我吃的津津有味,你笑了,笑的那么舒服。后来,白天你上班,也会借故到我的房间看看,做个鬼脸逗逗我,晚上,就领着我在这个城市里乱跑,并交代护士要她们放心,说你会照顾好我这个“小病号”。我们一起临水看水中霓虹的倒影,一起在粥店里喝粥,一起在书城淌佯。最记得那一次,我只顾嘻嘻笑着,迎面那辆洒水车,响着音乐驰过来了都没看见,你一把拉过我,带我转了个身,把自己背对着水车,而我恰好在你的怀里。湿了你的背,而我在你的怀里却久久不愿动弹,也不愿移开,这大概就是最初最纯的朦胧的情感了吧?

因为有你的陪伴,后来的住院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但这日子不可避免的要结束了,我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寒窗苦读不闻窗外事的境界。和你的联系有一搭没一搭的,你只是鼓励我好好学习,从始至终,从不涉及任何题外话。也不知是何故,后来我们就完全断了联系,连个电话号码也不曾留下。

一晃八年过去,等我褪去一身幼稚的外衣,摇身一变成为职场中游刃有余的女子。举手投足再也没有了青涩的味道,我知道自己的魅力,远不是当初可比。但就是这样,母亲的一场疾病,又把我带进了水深火热当中。我依旧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小丫头,站在凄冷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何去何从。而当我从省医大附属医院的脑外科走出来时,看到干净整洁的走廊里,那个依旧熟悉的身影,边走还边打着电话。直到抬头望见了我,也是一脸的惊喜和诧异。

有些人就等在你必经的路口,只为了帮助你吧!有些爱,你不必偿还,可以源源不断地温暖着你的生命吧!我是个有福的女子,方能得你这么及时而恰到好处的照顾吧!总是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你,就会适时出现,并毫不犹豫的伸出了你的手。母亲的病早已经好了,而我和你,又有很多日子不曾联系了吧?只有那一串数字,一端连着你,一端系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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