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变迁，我们曾相依不离

深夜，我睡不着，给蓝朵发短信：我想他，想的睡不着。

短信很快回复：想个屁！睡觉。

蓝朵是个很强势的女孩子，独立、个人主观意识强，被人欺负，吃亏的只能是别人，丝毫伤及不到她，我甚至都没见蓝朵哭过。我是柔弱的，经不起一丝打击，被人欺负除了哭就是哭。蓝朵很瞧不起我，她说林妹妹也不见你这样的，人家好歹还有骨气，你就剩窝囊气了！你看，同是80后的尾巴，蓝朵是沙漠里的仙人掌，我是温室里的花朵。

我依赖于这样的蓝朵。我说，蓝朵，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会死心塌地地爱你，让我当三当四，我都心甘情愿，谁叫你这么有安全感呢。

蓝朵往往会特厌恶的推开我依在她肩上的头，男人算个屁，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蓝朵穷凶极恶的表情，我怯懦地说，蓝朵，女孩子要温柔，不能说脏话。

蓝朵白了我一眼，傻蛋，温柔会被人欺负的，到时候谁来保护你？

我嘻嘻地笑了，那你还这样吧，要不然就没人保护我了。蓝朵宠溺地揉乱我的头发，傻妞。

那一刻，我们相识于七夕节。

还记得和蓝朵相识的那天，是七夕节。

我和男朋友星买香水互赠，算是七夕节的礼物。她是一个香水柜台的销售员。

因为那是星第一次主动提出为我买礼物，所以我开心的有点忘乎所以，一会儿闻闻这瓶，一会看看那瓶。完全沉浸在自己小小的，自以为的甜蜜里。

蓝朵后来说，是个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我不解。她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冷笑的回答，因为你傻，好骗呗。

蓝朵说的对。事实证明，我只顾着看香水，傻乐，全然没有注意到星一直在一脸淫笑的发短信。淫笑是蓝朵说的，我没看出来。蓝朵说，放着自家男人不管，还有心情挑香水？当时真恨不得呼你一巴掌，问问我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

当我拿着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放到星鼻子前嗅时，一个女孩子尖叫着从背后抱住了他。手一滑，香水瓶落在地上，碎了，香气一下子蹿出来。在刺鼻的香气里，我看到那个女孩子紧紧地抱着星的腰，看到星对我流露的厌恶，你不这样笨会死吗？！算了算了，我受够你了，我们分手吧。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那个女孩子走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想去追，被蓝朵一把拉住了。眼泪开始一点一点蓄满眼睛，我怕它们流出来，被人看到，花了脸，狼狈不堪。慌忙低下头捡拾玻璃碎片，也许香水味太刺鼻，我的泪流得更汹涌，模糊了视线，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蓝朵粗鲁地推开我，我跌倒在地上，索性借故大声哭起来，不再压抑心里的疼痛。她不管不顾，一边扫玻璃碎片，一边骂，你说那些臭男人不甩你甩谁，你就长了一副欠甩的样！我哭得更大声了，引来了路人的侧目，她用力把我拉到一旁的角落，塞给我一盒纸巾，不劝不说，继续笑容端雅地卖她的香水。

有顾客好奇的往我这边看，她无所谓的解释，我妹，让人踹了。顾客往往宽容的对她笑笑，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我一边哭，一边拿眼白她。什么人嘛，冷血动物。

哭累了，我坐在那儿发呆。我想星，想我们在一起快乐的时光，他的山盟海誓依稀还在耳边，只是誓言还在，人已不在。爱情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就是一次次离别和一次次遇见？和我牵手相伴终老的人，又该在怎样的时间里遇见一个怎样的我？那个我又是否是我自己喜欢的样子？

直到商场关门，被蓝朵生硬的抓住往外走，我才从记忆里出来。结果那天，香水的钱我没赔，蓝朵倒是请我喝了5瓶青岛啤酒。

那一刻，我们温暖彼此。

我们肩并肩坐在江边，夜风习习，吹在身上，凉，却也比不过我心里的寒。

蓝朵说，我一不开心，就买几瓶啤酒坐在江边喝，醉了，吐了，心里的事也就没了。蓝朵的侧脸很落寞，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轻轻的闭着，好似心里装满了无奈，努力不让它们跑出来扰乱她外表的强悍。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很快就醉了，窝在蓝朵的怀里说醉话。

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从小到大，被抛弃的总是我，男生选择的都不是我。为什么总要我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孩挽着别的女孩从我眼前走掉？你知道么，我很喜欢泡沫之夏里的洛熙，我想他和夏沫在一起，很多人都觉得洛熙给不了夏沫安全感，那是他们不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

我抓着蓝朵的手臂瞪着她的眼睛问，你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吗？蓝朵面无表情的回看着泪流满面的我，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她喝了很大一口酒，自嘲的笑了，知道，比你知道的多。

那晚，风是安静的，江水是安静的，蓝朵也是安静的，只有我一个人大吵大闹，像个患了失心疯的病人。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在蓝朵的家里整整睡了两天一夜。睁开眼睛的霎那，我看到蓝朵慵懒地窝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喝水，是那种很简单的直筒玻璃杯，淡淡的盯着我看。

阳光很好，落在蓝朵的身上，有一层细微的绒毛，很温暖的感觉。她很帅气的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蓝朵。我迟疑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蓝朵的手是凉的，迅速漫到我心里，有一瞬间的心颤，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学她的腔调，夏沫。她很搞怪地挑了下眉，夏沫？我知道你的最爱其实是洛熙。下意识里我知道，那晚我肯定耍酒疯了。嗔怒地一把把蓝朵拉倒在床上，两个人滚打起来。

谁也不知道，在我昏睡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星领着那个女孩子去了她的香水柜台，买香水，也是一生之水。蓝朵一人甩了一个耳光，然后蓝朵就丢掉了工作。后来我再用那种香水时，蓝朵握着这个小巧的玻璃瓶轻视地笑，她说如果爱需要这些物质来体现，那会是爱么？也许世界上，爱情本来就是骗人的东西。骗了自己，骗了时间，最后不过还是自己守着自己。

蓝朵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变成一个男人，然后痴痴地守候在她身边，让她明白，其实爱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堪。可我能做的只是，抱着她的头，让她聆听我为她而疼惜的心跳，然后收起一生之水，不再用。

那年的七夕节，我和以往一样丢了一份不属于我的爱情，却收获了一份给我安全感的友情。她让我不再一个人承受爱情的缺失，不再害怕被抛弃，因为我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了，还有蓝朵，霸道强大地站在我身后，给我面对脆弱面对遗弃的勇气。

那一刻，我们依旧很好。

我不满地瘪着嘴，把手机扔一边，用力的蒙上被子，睡觉就睡觉，不想就不想！可是苏然的身影还是挥之不去的在我眼前飘来飘去。

苏然是我新结交的男朋友，我们交往一个月了。他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带我给他周围的每一个人看，喝咖啡，去酒吧，打球，郊游，凡是该去能去的地方，都让我相伴左右。当然我也曾怀疑过是否他的女朋友很多，亦或他给别人介绍我的时候，所谓女朋友即是女性朋友。郁闷的是，我没发现苏然的身边有任何女孩子，除了我。比较纠结的是，他为什么只牵牵我的手，从来不再有任何别的亲密举动？

我把自己的想法诉给蓝朵听，蓝朵皱着眉头，想啊想啊，蹦出一句，他是不是性冷淡？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站到镜子前，左右上下的端量，小声嘀咕，我是不是很没有魅力？蓝朵，下次再见苏然的时候，我是不是要穿性感点？你觉得我哪里好看？我该露哪儿？蓝朵从床上跳下来攀着我的肩膀，也仔细的端详，要听实话么？她很认真的问。我回头，当然！要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毫无兴趣可言，那她该是一个多失败的女人。

蓝朵看着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她拍拍我的头，小朋友，自然最好看。还有，别为了男人迷失了自己，他要是爱你，就算你捂得只露两只眼睛，他也对你感兴趣，他要是不爱你，你就算脱光了，又有什么用？当然啦，色狼除外。咱只论证正派的男人。

那一刻，我觉得蓝朵还是渴望爱情的，她一直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是此时在她的心里男人还是有正反派之分的。轻轻地躺在蓝朵的旁边，窝在她怀里听她的心跳，很安静的跳动。蓝朵，你究竟有过怎样的伤痛，才会如此伪装自己，逼迫自己变得强大？蓝朵没有说话，她只是叹了口气。在我翻过身，盯着天花板发呆时，缓慢地开口：沫，我想见见他。

那一刻，我们有了隔阂。

苏然那天穿的很随意，灰色格子衬衣，牛仔裤，匡威帆布鞋。蓝朵穿的也很随意，黑色的格子衬衣，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我穿得很隆重，抹胸浅绿色的短裙，配上小巧的高跟鞋。

三个人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吃着饭。蓝朵除了做介绍时，看了苏然一眼，再也没正眼瞧过他，只顾低头对付盘子里的东西。苏然似乎更漫不经心，他没有动餐具，只是端着咖啡，时而看看窗外，时而微笑示意我吃。我斜着眼看看他又看看她，突然有一个念头从心里冒出。像是海面上突然升腾起的泡沫，一个又一个，缓慢而无法忽视。

我记得我看雪小禅的书，里面屡次出现这样一句话，“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没有说一句话，这就是事儿。”一向愚笨的我，竟然会想起这句话，然后好吃的咖喱饭也变得索然无味。当苏然用手指轻轻偕掉我嘴角的饭粒时，当蓝朵递过餐巾纸放在我手里时，那些泡沫瞬间破碎，一切又都是原来美好的样子。我微笑着，告诉自己，蓝朵永远是我的依靠，即使苏然会离开我，她也不会离开。就算发生什么，也一定要她，而不是他。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我忘记了拿手机，慌里慌张地冲进去取。出来的时候，隔着玻璃窗，苏然和蓝朵的背影让我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眼睛偶尔盯着对方看很久。有路人侧目回望他们，我才觉察出他们的般配，真的。郎才女貌的样子。心里泛起小酸涩，低下头看着自己这身装扮，简直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蓝朵，苏然从来没有那样深情地望过我。如果，我是说有那一天的话，苏然喜欢你，我愿意退出。你总是那么怜爱的保护我，我总是要还得。何况苏然并不喜欢我，这也不叫退出吧。

我承认我是虚伪的，我开始跟踪蓝朵。然后我看到苏然来她的工作地点找她，看到他们一起去蓝朵的老房子里，那个老房子是以前蓝朵和她的妈妈相依为命住过的，现在里面空闲着。蓝朵不喜欢那个老房子，她也只是带我去看过一次，呆了十分钟。那十分钟里，蓝朵很急躁，是从来没有过的，来来回回的渡着步，中南海是抽了一支换一只，我说蓝朵要不咱们走吧。关于她妈妈去哪儿这个问题，终于是咽了下去。

也是从那一天起，我隐约知道，蓝朵所有的伤痛或许和她妈妈有关。他们在老房子里待了很久，比十分钟多出很多。他们还去了一家医院，出来的时候，蓝朵面无表情的在前面走着，苏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眉顺眼地跟着。那一刻，我可以确定我心疼了，不是再是为蓝朵，而是苏然。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只是我谁也降不住，爱情这样，友情也一样。

蓝朵说，沫，苏然不适合你。蓝朵说得很干脆。对蓝朵的厌恶像是火柴，噌的一下被点燃。爱情真无敌，可以战败一切。蓝朵，你尽管喜欢他好了，我妨碍不了你!蓝朵轻轻地瞟了我一眼，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休息，便带上门走了。我不知道在沙发里发了多久的呆，等清醒过来，发神经的跑到窗前，一眼便看到了在路灯下抽烟的蓝朵。来来回回的渡着步子，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又长又纤细，仿若一缕烟，若是散了再也聚拢不起来。

蓝朵，我喊她。她回头望我，笑容淡雅。那一刻，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蓝朵，你说过，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我不离开你，你只管喜欢他好了，别抛弃我，好不好？站在阳台上我大声的哭喊，头顶是朦胧的月光，楼下是惨淡的灯光，还有手指夹着烟仰望我的蓝朵。她转身走了，没有说一句话。我颓然的顺着栏杆卧倒在地面上，那个时候我觉得有些事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我的心乱了，蓝朵对我欲言又止了。手机响了，她的短信，沫，我不喜欢他，很不喜欢。不要和他在一起。

那一刻，我们有了矛盾。

苏然突然对我表现得无微不至，呵护有加起来。每次看到苏然温柔的眉眼，想要离开的决心总会减弱。有时候我也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正的苏然，待我如此温柔的他，让我舍不得离开的他，和蓝朵在一起的那些场景又算什么呢？重要的是他吻了我。那是一天夜里，他送我回家，我盘算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和他分手。我和蓝朵有过承诺，我不能不听蓝朵的话，世界上就只有一个蓝朵，为了我会甩男人巴掌，和男人死拼的蓝朵。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我怎能为了屡次伤害我的爱情而不要蓝朵呢？

还记得上一次恋爱。我和蓝朵一起回家，打开门却看到男友辰和一个打扮的花枝妖艳的女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我正欲转身离开，蓝朵钻进厨房拿着菜刀冲到了他们面前，那个女人衣服都没穿好就滚爬出了我家。那晚，蓝朵表现出的强悍，让我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爱情。看着眼前，在蓝朵菜刀威逼下拼命甩自己耳光的男人，我突然觉得很悲凉。一直寻觅爱情，一直想有个人依靠，可是到头来却是一个女人为我顶着一切。那个时候，我觉得蓝朵说的很对，爱情是抓不住的沙，不管你多么用力，还是会从手里溜走。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永远也不要为了男人失去蓝朵。那样会对不起我，对不起蓝朵对我付出的那么多坚强。

欲开口提分手的嘴被苏然突兀的封住了。那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吻，很霸道然后是温柔，就像一条小鱼倔强的要钻进你的嘴里，进去后，很温柔的摆动着自己的身躯。心里树立起的信念轰然倒塌，我忘记了蓝朵，忘记了那些是是非非，整个人完全陷进了苏然的吻里，无法自拔。苏然咬着我的耳垂，轻语，沫，我爱你，不要离开我。那语气里有乞求，有疼惜。我茫然地抬头看他，苏然，爱一个人可以多久？一秒，一分，一个小时，一天，亦或可以永远？

我不知道我们的举动，全被蓝朵看在了眼里。她抽着中南海，轻吐烟雾间，有泪从眼睛里落下，她固执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我也不知道，苏然和我挥手告别时，其实也在和阳台上的蓝朵挥手。

看到蓝朵卧在沙发上抽烟，我做贼心虚，你怎么来了？蓝朵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掰住我的肩膀，你让他吻你了？你不觉得恶心么？蓝朵眼里是厌弃，我害怕那种眼神，每当有男人抛弃我的时候，他们都会流露出这种眼神。我紧紧的抱住蓝朵，蓝朵，你不要生气。我明天就去和苏然说，我离开他，我离开他，好不好？蓝朵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最终没有反手抱住我。她推开我，沫，爱情重要，还是友情重要？为了我，离他远远的。记住，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门，身体上还有蓝朵的味道，空气里弥漫着中南海的烟味。抬起头，餐桌上摆着一顿丰盛的晚餐，中间是一块蛋糕，用红色的奶油写着，纪念朵妞和沫妞相识两周年，蛋糕中间是两个小女孩脸碰脸灿烂地笑，很纯真很简单。我冲出门去，眺望四周，蓝朵的身影早已不见。打电话给蓝朵无人接听，手指颤抖的发短信，我有预感，从来不会不等我的蓝朵，要离开我了。朵，你重要，我知道，你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现在就去找苏然，我和他分手。然后拦了一辆计程车。

那一刻，我们知道了爱。

沫，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苏然么，不是讨厌，是恨。蓝朵说恨的时候，眼神是冰冷的，那种冰冷让我想到了麻木不仁这个词。蓝朵看到我陌生的看她，哑然失笑，抽出一支烟，吸了起来。抽到半只，她缓缓开口，讲了一个故事。

20年前，曾经有一对很恩爱的情侣，他们携手走过7年，那个男人却仍旧一事无成。某天男人拿回好多钱来，他对已经怀了3个月身孕的女人说，拿着这些钱做掉孩子，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我们注定过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又何必相互折磨彼此？不久，男人娶了厂长的女儿。厂长女儿结婚不到一个月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女人后来大着肚子找过男人，那个昔日温情脉脉的男人，彼时面露凶光，那些钱早已足够拿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做掉孩子，从我的世界里消失！那些钱像雪花一样被女人抛到空中，洋洋洒洒。那一刻，女人说，她的心被挖走了，那个男人她不再认识，即使她晕倒在马路上，他还是一去不回头的走了。

女人总是说，蓝朵，不要相信男人。女人永远不会成为他们世界里的唯一。蓝朵，你要恨他，是他让你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庭。蓝朵，你要做个坚强的女孩，你要知道世界上除了自己不会有任何人甘愿守候你一生。你要知道，爱情是虚无的。

沫，我妈妈真的很爱他，爱到绝望。可是他呢，娶了千金，有了一个儿子，过着富裕的生活。你知道，这20多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相依为命不是简简单单4个字能概括的，那里面有很多泪，很多无能为力，很多你想象不到的痛苦。

我恨苏然，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幸福？我不要他那么幸福，沫，求你离开他，求你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蓝朵像个走丢的孩子哭得那样不知所措。我不能体会到20多年来，蓝朵是如何走过来的，但是我知道蓝朵很孤独，这种孤独让我心疼。抱着失声痛哭的蓝朵，我说，傻瓜，放下怨恨吧，他会很爱你的，不会再让你那么孤依无靠了。

我把蓝朵带到一家医院的病房前，隔着玻璃，可以看到苏然。我亲爱的苏然，此时却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有阳光洒在脸上，是那样美，美的纯净美的淡然。朵，我不知道，所有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当你选择仇恨的时候，苏然选择的是感念。在他10岁那年，他的父母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而丧生。你们都是孤依无靠的孩子，都那样坚强的生活着。朵，爱是什么？听苏然说，他爸妈的感情一直不好，听苏然说他爸爸临死的时候抓着一张女人的照片，你有着那个女人好多的痕迹。

说到这，蓝朵顺着墙坐在了地上，她颤抖的拿出烟，却怎么也打不出火来。一气之下，把打火机扔了出去。蓝朵握碎了烟，她用力的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发白，拳头被蓝朵放在了嘴边，噬咬着，有血慢慢渗出。

沫，对不起，对不起。蓝朵压抑的泪水终是汹涌的流了下来。我没有说话，我只是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苏然发呆。苏然，你要快点醒来，我们还要好好在一起，不再谈分手，不再谈离开。蓝朵哭的很惨烈，我知道她放下了怨恨，明白了，恨的结果只会蒙蔽所有事实的真相。例如，男人和女人一样，心里都会有一个痛，那个痛，叫爱情。

那晚，面对从楼上跑下来的苏然，我冰冷的说，苏然，我们分手吧。苏然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是因为蓝朵吗？嗯，我可以没有你，但我不能没有蓝朵。在我一次又一次被抛弃的时候，是她给了我肩膀，给了我依靠，才会让我一直有勇气面对爱情带给我的失望。苏然，对不起。

然后我转身跑了，没有再听苏然说一句话，只是刚跑出巷口的我，看到一道白光向我袭来，然后我失去了知觉。是一辆超速行驶的摩托车，没有撞到我，而是撞飞了一把推开我的苏然。听说，足有5米远。听说，可能终身瘫痪。听说，抢救的时候，他一直在唤一个人的名字，夏沫。

那一刻，我们丢了彼此。

当晨曦再次洒满屋子的时候，我睁开眼，看到了一脸笑容的苏然。他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有气无力地说，傻妞，在这里守了一夜么？然后我就哭了，眼泪没完没了的落下来。苏然颤抖着手指温柔地擦干我脸上的泪。他说，沫，我们能不能还在一起？我握住苏然的手放在嘴边，眼泪很快打湿了他的手，苏然，我爱你。

蓝朵至始至终再也没有出现过。苏然有时候会问我，蓝朵呢？我闪烁其词，她很忙，她不好意思来见你。苏然便不再过问。每天我会推着苏然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我知道蓝朵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偷看我们。所以我尽量笑的很开心，苏然也一样，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怕加重蓝朵的负罪感。

然后某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件。

亲爱的沫，

如果可以，我想自己是个男人。那样，妈妈就不会总是感觉孤苦无依，我的沫也不会总是受伤害。不过，现在，好了，妈妈终于得到了安息，她不会再想念爸爸，想念到总是毫无规律的发病。而你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沫，替我向哥哥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也许这三个字毫无意义，但是如果不说，我怕我的负罪感会更重。小时候一直羡慕人家都有哥哥，让你依靠，给你保护，宠爱着你。当某一天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即使心里有恨，还是心动了。只是，看到哥哥的眉眼，我总是会想起爸爸。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想自己可以躲在爸爸的怀里撒娇。可是，对我来说，那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沫，我累了，真的好累，我想去一个地方休息。那个地方不用我每天伪装坚强，逼迫自己变得强大。我可以过的很轻松快乐。

沫，我爱你，还有哥哥。要幸福。

一直在医院疗养的蓝妈妈突然抑郁症发作跳楼了。那晚蓝朵吃了一瓶子的安眠药。然后一直没醒来。

那一刻，你成了心里的回忆。

又是一年清明节，我推着苏然来到蓝朵的墓前，送上蓝朵最爱的星辰花。蓝朵说，星辰花的花语是永不变心。她希望爱一个人可以一心一意到永远。

脑海里闪现，蓝朵淡漠的样子。

傻妞，你这样爱了伤伤了爱，不累吗？

累啊，有时候还会绝望，但我相信我总会寻到一个一心一意只爱我的男人，只是时间还没到而已。如果到了，一准儿会被我遇见。

蓝朵瘪着嘴，忽了我一下，傻样！会有那样一个人吗？

我和苏然相视一笑，蓝朵，会有的。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会遇到。我仿佛看到蓝朵笑了，笑的很淡然。她知道我变的坚强了。只是有点想念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