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从故乡返回我的城市，因为堵车绕道而行，途经四个县，灵丘、广灵、浑源、大同县，在以前也有堵车绕道的时候，只不过那时我回家的次数比较多，而越往后次数越小。在市里，常有回家乡看一看的念头，可是回到家乡，又想着早点回到城里。

一坐上车，只想着一件事，回去。踏上归途，坐在车厢的一角，我并没有感到心满意足。还记得曾经的我，初到大同，形单影只，朝朝暮暮都被陌生的事物包围着，就是因为陌生，所以我梦里常常回到熟悉的家乡，可是十多年过去了，熟悉的有些陌生，陌生的变得熟悉。

呆头呆脑地坐在一角，望车窗外的风景，妻的电话打来，问询我归来的时间，我随便估计了一下也就是四个小时以后，在以前回一趟就用六七个小时，现在的路修的宽敞平整，而且公共汽车的性能也从前的好得多。可是无论怎么方便，我的心里还是充满矛盾，因为我说不清我的归途。

父亲在世时留下遗嘱不让我卖老家的宅院。他给我举例子说，村里走了几十年的人临老都会到了家乡，也许你老的时候还用得着。我考虑不到那么远，只是觉得父亲想把他对家乡的留恋之情传给我，大概是因为我年轻还没有在外面转够吧，像许多年轻人的心思一样，其实也更觉得像个旅游者，总希望看到外面的一切，接触一切，明明知道尽我所能也只能看到或接触到世界的一点点，但我还是不想漏掉一点外面的美好东西，就像我不停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一样，用悲观的话来说都是过眼烟云，乐观一点可以说是美景如画我在画中游。

沿路有不少名胜古迹，开始是灵丘的觉山寺，然后是广灵的水神堂，最后是着名的北岳恒山。来来往往记不清我路过多少次，但我深深地知道，对于人生我只能路过一次，名胜属于历史，我没有它们那样厚重，有的是余情，余力，在此时此刻让它们陪伴我安享我平凡的归程。

真的说不清，人生是否永远是归程？来于自然返归自然，来于单纯归于单纯，走近尘嚣也必然远离尘嚣。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体尝人生的辛苦，也能享受生活的安逸。无论是绚烂之后归于平淡，还是平淡之后还是平淡，必然是与这春景一样带着韵律般的节奏来去。而我们会不停地进行着“俗世”的努力，不敢轻视，不能轻视，更无法轻视。

车前面有电视，正不停地演唱流行歌曲，大多是以爱情歌曲为主，有表达缠绵的，有诉说思念的，还有倾诉失恋之苦的。这多像是在诉说生活，有甜有苦有遗憾是生活，有情有爱有失落是人生。欲望之外，除了爱情其实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总希望做更多更大的事，总希望克服更多更大的困难，让生活不至于平淡无聊，不知不觉中显现我们各自的生命价值。

记得父亲曾对我说过，你忙忙碌碌很多事都是无用功，没有意义白费力气。我不与他争辩，因为我知道，人到老年失去了活力，他们提倡清闲是福，而我觉得对于年轻人来说，如果真的清闲是生命力的浪费抑或是生活勇气的萎靡。所以我依然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努力。这样等我老了，不会有太大的遗憾，因为我努力过了，不是我不思进取而是我无法圆满。

车开的又快又稳，胡思乱想之后有点发困，不知不觉我进入了梦乡，等我醒来已进入了大同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