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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枯萎,爱情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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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我都能回想起那个灯光璀璨的夜晚,池嘉远在舞台上唱着那首绵长的曲。好听的声线透过尘埃,穿过朦胧的光圈,定格在我的小心脏里。自此,生根发芽,开出了妖娆的花。

时光枯萎,爱情节节败退

高一那年,我不止一次在无边的黑暗中被噩梦惊醒,那是个怪异的梦,梦里,母亲拿着剪刀对准了父亲的心脏。她的哭声像是最凄厉的风,飘荡在漆黑的夜里。醒来后是一室的寂静,月光冰冷地打在桌边那张全家福上,斑驳的墙壁有岁月蔓延的痕迹。隔壁依稀传来了父亲肆意的打骂声,母亲压抑的哭声,声音虽不大,但那两个字却刀刀刻进我心里,离婚。

高二那年,我学会了抽烟,那种很细长的女士香烟,淡淡的薄荷味,满是颓废的味道。我常在日落西山的时候,一个人爬到5楼的天台,静静地吸完一只烟,碾碎烟头,看自己满脸的苍白憔悴。

手机在这个时候会传来母亲的简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赔钱货。我笑笑地按了删除键,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条这样的简讯,也许是在父亲搂着那个妖娆女子决然离开这个破落贫困的家的那刻起,母亲便将被抛弃后的怨恨悉数转移到我身上。她常常会扯着我的头发,一下下地往墙上撞,凹陷的眼睛里写满仇恨,直到那天,她拿着把菜刀,直愣愣地向我扑来。那一刀,划在我的右脸上,从此,留下了一生一世的伤疤。

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那个面无表情的医生说她有很严重的幻想症,必须留院。那天,我从医院出来,一个人躲在那幢破败的房子里哭了很久,眼泪混合着血液,滴在手心里,右脸上那道阴森的疤痕,仿若葬送了我来不及绽放的青春。

我曾对那个给我递过情书的男生妩媚地笑,夏日的光线打在我苍白的皮肤上,血液游走,骨骼分明。有风撩起我长而细的发丝,我的右脸上,是只翩然欲起的碟,姿态优雅,那是一个纹身,完美地遮掩了那道丑陋的伤疤,黑白两色,恰到好处。

我认识,那个男生,三年A班的落阳,在故意从我身边经过了N遍后,终于颤抖着手递出了情书。他说:“许小跳,我喜欢你笑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咪。”说完使劲地红了脸庞。我就在盛夏的阳光下妩媚地笑,直到那个腼腆的男生落荒而逃。

你看,许小跳,骨子里,就是只害人的妖精。

20岁之前,我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遇上池嘉远,在我残缺破碎的年轮里占地为王,霸占了我全部的甜蜜忧伤。从此,喜怒只为他一人,甚至连自己,都心甘情愿淡忘。

如果,那个七月的午后,你没有回头,我们的一生,是否会有不同的遭遇。那天,我被围在巷口,带头的女生,是我的同桌路紫,她的身后是一群穿着我们学校制服的男生,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挑衅和不屑。路紫推了我一把,我狠狠地撞在了墙上,蹭破了脸上的皮,她对我的围攻,仅仅因为她的男朋友说了一句:你的同桌还有几分姿色。

路紫大声地骂着狐狸精,面容扭曲。我笑笑地站起身来,迎着她愤怒的目光,说:“分手了吗?跟你在一起的货色我不稀罕下手。”我笑地越明媚,心里就越冰凉。我承认,我是个越在紧急关头便越爱逞强的人,就像那些挥舞的拳头纷纷落下时,我也只是咬紧了牙,不声也不响,脊背传来刺骨的痛,我仿佛听到了父亲一声声的谩骂,母亲红着眼要将我送进天堂。

血腥涌上喉咙,就在身体接触冰冷的地面时,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拉着我冲出了包围圈,向着那个铁轨延伸的地方,逆风奔跑,甩下了大片大片荒芜的时光。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渐渐融化了汹涌而来的痛楚,那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身上有好闻的薄荷香,一袭霸道的白衣,写满嚣张。

对,嚣张的男子。有些人,从出生就注定要一直骄傲下去。比如池嘉远,淡若远山的眉眼,波澜不惊的声音,就连看人,眼睛里都落满阳光。我甩开他的手,刚才被刮破的脸猎猎生疼,那道旧伤疤在阳光下张牙舞爪,世界在背后轰然倒塌。

那只细长的手递来纸巾,我没有接,亦不敢抬头,像个小丑,铺天盖地的嘲笑弥漫在四周。那个傍晚,夕阳洒了满地的余晖,那只手最终低低地垂下,模糊的声线晕成一圈圈绚烂的晚霞。

他说:“我第一次看见会泣血的蝴蝶,很美。”

心里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瞬间坍塌。至此,奉你为王,为天下。

夏末的气温渐渐冰冷起来,我依旧会在日落西山的时候,爬到阳台上抽一只清冷的烟,直至夜幕四合。手机里依然有母亲的短信,只是内容已经变成了狐狸精,我想她也许把我当成了与父亲私奔的女子,才会日日生恨,放不下亦不肯放下。

拧灭了烟头,兀自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这个繁华的城市,只有夜晚才能得以一丝安静。穿梭在陌生的人流中,如一只失群的鱼,没有方向。街旁有很多酒吧,里面挤满了寂寞喧嚣的灵魂,有人在唱You can trust in me,独特的声线,就如暖阳,洒了满天满地的光亮。一抬头,无意间撇到池嘉远,抱着吉他,安静地浅吟低唱,依旧是嚣张的白衣,狭长的锁骨。

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我静静地站在人群里,听他唱完一首又一首,都是欧美风,很舒适绵长。直至午夜,人群渐渐散去,我忽就慌了手脚,好似心底的小秘密被洞穿,跟着人群的方向,惊慌逃窜。手臂里忽就加重的力道,却被人生生拽了回去。我惊慌地抬头,披散的长发散开,露出那只破碎的碟,撞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时,心里那朵妖娆生长的花节节枯萎。

“小蝴蝶,你也来听我唱歌啊?”

“ 恩。”

“我唱的怎么样?”

“ 很好啊。”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回忆起来,却仿佛犹在昨日。那晚,我们在河堤边上喝了很多的酒。他说他是个北漂族,四处流浪,一把吉他,一生天涯。那晚,我告诉了他脸上蝴蝶的来历,他眼底肆意蔓延的心疼都生生落进我心底。有清冷的风吹过,他借着浑身酒气靠近,我却假装偏过头去。他在我耳边呢喃了句什么,却被呼啸而过的汽车掩埋了声响。

很多年后,当我依偎在方吉安的怀里,拎着他随手刷卡就能买下的LV限量版包包时,我都在想,那句被我错过的话语,终是被节节败退的时光丢弃在岁月的风里。

我需要钱,我需要钱在这个诺大的城市里生存下去。

我需要钱去医院修补破碎的右脸。

我更需要钱为那个得了血癌的母亲支付昂贵的医药费。

而唯一能给我钱的只有方吉安,这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

方吉安说我是只妩媚的妖精,他为我买下了整套的单身公寓,常常在夜深的时候来,天未亮就离去。他说要给我完整的家庭,给我完整的爱情。却总在接到老婆的电话时,表情变地那般温柔如水。方吉安喜欢我,因为我是他所有的马子中最能撑住场面的。我很乖,起码在他朋友面前,像一只娇俏的猫咪,这足以为他带来足够的面子。

有次,他带我出席宴会,在我上洗手间时,一个醉酒的男人手脚不干净,我冷着目光,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结果方吉安并未责罚我,尽管我得罪的是他很重要的生意伙伴,他只说我有足够的霸气,事后便狠狠甩下一张卡,里面又是花不尽的人民币。

很多时候,我都坐在那面大大的落地窗前,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看烟雾缭绕,咖啡色的瘦长烟身,苦涩的味道。现在的我,依旧重复着高一那年的噩梦,梦里是无尽的黑暗,我使劲地奔跑,跌跌撞撞,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右脸那只妖娆的碟开始泣血,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然后那抹白色突兀地闯进来,好看的眉眼,他向我伸出手,眼底落满阳光,可我却怎么也抓不住。

池嘉远找到我时,我正拎着大袋小袋的战利品从商场出来。他一眼便认出了我,尽管我右脸上早已褪去了那只破碎的蝶。这几年的整容手术很成功,起码没在我脸上留下任何疤痕。现在的他,长地愈发棱角分明,一身修身的短T血,背着大大的旅行包,只是他已不再穿霸道的白衣,眼睛里也彷佛有了几分沧桑,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似乎看尽了百态尘寰。

他说:“小蝴蝶,跟我聊聊吧。”

然后便拉起我的手,那么理所当然,我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好似高二那年,他也是那么不由分说的拉着我逃离了绝望,在我最孤单无助的年轮里造就了一场春暖花开。

那是家很雅致的咖啡店,阳光从透明的玻璃屋顶照进池嘉远琥珀色的瞳孔里,熠熠生辉。我细细地搅动着咖啡,微笑地看他,百媚丛生。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嘴角扯起淡淡的弧线,一如当年。

“这里面有20万,是我这几年唱歌攒下来的钱,虽然不多,可我会努力,现在,可以跟我走了麽?”

好似有巨大的潮水汹涌而来,心软软地塌成平地。我继续搅动着咖啡,骨节愈发苍白。

“对不起,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句话如此熟稔地脱口而出,仿若演练了千遍万遍,转身离开,步伐匆促,我怕多停留一秒,泪会百转千回。直到跳上方吉安特地为我配的那辆车,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下来,再见,再也不见。

池嘉远,是你触动了那根爱情的琴弦,箭无虚发,一招中的。只是你忘记了我也会疼痛,就如当年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徒留我面对无边的恐慌,母亲高昂的医药费。右脸因感染开始溃烂,就如我起早摸黑地四处打工,被无良的老板调戏,被街头的混混拦截。就如我成天戴着厚厚的口罩,披着长长的刘海才能遮掩那道难勘的伤疤。就如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已经成了方吉安的情人,三年有余。

母亲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死了。我抱着她枯瘦的身体,终是没有落下一滴泪来。就在临死前,她颤抖着伸出萎靡的手,递给我一个信封后,就再也没有醒来。我打来,里面竟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画。那是我在小学四年级,画的唯一一张全家福。里面有父亲和蔼的笑脸,母亲健康的容颜,还有个那么小的我,牵着他们的手,彷佛拥有了全世界。母亲珍藏了这副画,用了一生的时间,我仿佛看到了她在生命的尽头,望着它笑着落泪的样子。

我花了一下下午,整理了母亲的遗物,把她的骨灰带回那幢破旧的房子。里面有太多回忆,太拥挤。轻轻带上门,再见,我曾经的年少轻狂。

时光回转,光阴游走,我忽就想起遇见方吉安的那个夜晚,18岁,青春年华刚要绽放,却被生活压弯了脊梁。母亲急需一笔钱进手术室,手里仅剩的十块钱被我捏得发皱,这时,方吉安那辆耀眼的奔驰就那么缓缓开进我的生命里,我一闭眼,冲出去拦在了车前。紧急刹车的声音,地面摩擦出一条深深的痕,他探出头来,温润的面孔,有条不紊的衣着。“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他笑笑,摸摸我的头,说:“你还太小。”

方吉安为我垫了医药费,从此,我成了他的情人,他是王,我卑躬屈膝讨他欢。

离开方吉安,是在那个凌晨,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都是我三年前带来的东西。他为我买的,我一件也没带走,都平平稳稳地摆在这幢公寓里。三年前,他便说过:“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然后我就踩着我的小高跟鞋,稳稳当当地踏出了他的生命,从此,形同陌路人。

我花了三个月时间走遍了大江南北,心里虔诚的信仰,皆因那个一把吉他,一生天涯的男子执着生长。只是如今的我们,都早已长成了世俗的模样,年少的时光躲在暗处,偷笑我猝不及防的慌张。我的右脸,会有轻微的疼痛,那只悄然飞走的蝴蝶,带走了所有年少轻狂,也带走了轰轰烈烈的时光。

池嘉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右耳,有轻微的失聪。而你那句话,正好对着我的右耳说。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当年的你,已将全部的命理交付于我手里,只是磨破了时光的掌纹,我才看的清晰。

那天,你轻轻的冲我右耳说:“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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