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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草如丝染醉今世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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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草如丝,幽幽乡梦,埋藏着一个无限遐思的童年。我与故乡,与绿草那份难解的情缘,永远装进记忆的篓里。提起故乡,是我一段伤心的故事,也是今生今世的一次巨变。父亲不顾我们的反对卖掉老家宅基地的事,给我的灵魂带来一次强烈的震颤,让我感怀伤痛不已。夜晚乡梦依然,去世三周年的外公在梦里安慰我,让我驾着小车,载他前行,走啊走啊,绕过一个工地,绕过队屋后面的牛粪坑,最后还是站到了老家的门前……

碧草如丝染醉今世乡魂

对故乡的那份依恋永世不泯。故乡所留给我的是一生读不完的故事,是我一生捧读的课堂。我爱故乡,因为它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爱故乡,因为那儿也曾经有我流下的汗水和曾经奋斗过的足迹。

小时候,生产队里喂了二十多头老牛,有黄牛、黑牛,还有带花斑的。牛们很健壮,每次经过牛屋的时候,就看到牛儿们在吃草。草里有饲养员蛮子四奶奶添加的饲料,所以牛们吃得很香。我经过它们身旁的时候,牛们仿佛没有看到我一样。偶然有一头老牛回头,我以为是它发现了我。可它却回头猛地朝身后一撞,我看到从它的腹部赶走了一群虻蝇。牛身上的蝇子很大,一双大大的绿眼睛,俗名叫做绿豆蝇。虻蝇更大,肚子圆圆的,样子很怪。因为牛,我很讨厌这些可憎的家伙们。我常常站在牛的身边,帮它们驱赶虻蝇,然而它们这边被赶走了,那边又飞了来。后来母亲制止我的行为,因为这样做,会惊吓了牛,它会为以为我在跟它过不去,进而动怒。

我喜欢那条身材矮小但皮毛油黑的小母牛。跟它在一起可以拥抱,可以轻轻地用手抚摸它的身体。所以我和母牛之间几近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不仅我,队里的其他小伙伴都喜欢它。它是脾气最温和的一头母牛。牛群里我最害怕那头大花牛,它体格很健壮,个头很高大,犹如牛群之王,脾气很暴躁,几乎没有人能够靠近它。蛮子四奶奶和四老爷经常抱着铡刀给牛们铡草,他们切得很用心很仔细。我不知道他们不去地里干活,只给队里喂牛,是不是挣的工分比社员高,但我知道养牛的辛苦和日日夜夜的操劳,他们竟然毫无怨言地做着这一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想牛们那倔强的性格,不是一般人能够降服得了的。然而蛮子四奶奶和四老爷竟一点都没有惊扰过它们,而且安然地度过了那些日日月月。

牛屋的旁边有一口大钟。每天下地干活队长便敲响那口钟。高个红脸的队长,有一双大大的圆眼睛,说话声音十分响亮,无论他带头到哪块田里搞生产,社员们都毫无怨言地听从。扛着红旗牵着牛,我们那时很喜欢看牛耕田。站在耙上,策牛扬鞭,如同行驶在万里无垠黄土地上的小船,舟行人立,荡滞着秋风。二叔扬鞭长啸,那时候的牛跟人一样憨厚,尽管都有牛性,但它知道生来就是为了拉犁耕田。

牛忙,我们小孩也要忙。其初是社员们在空闲里割草交给蛮子四奶奶,然后当做任务草到会计四老爷那里领工分。后来大人忙不过来,家家户户长大了的孩子便被父母带领着下地割草去了。那些年的青草,在社员的锄下斩草除根依旧再生,而且长势很旺,于是父母们一个个效法,让放学的学生都背了一个草杈去地里割草。春去夏来,正是割草的大好季节,我们院里的孩子结队走出家门,走过村口几座贫脊的老屋,便从宽阔的大路上走向田野而去了。路上碧草如茵,芳说:这草这么多,先割着再走吧。于是,我们划好地盘,这段是军姐和阳哥的,那段是芳和妹妹的,那一段是我们姐妹仨人的。清草如丝,一缕缕一片片,牛墩草我最喜欢,它胖胖的,叶儿绿长微厚,一身长出许多节来,扁扁地平躺在地上。我相信牛们肯定最爱吃它,所以对它极其感兴趣。狗毛草直挺挺地站着,在风中抖个不停,我不用小铲,伸手就将它拔了出来。连根的草儿铺天盖地,我都叫不出它的名。它的特点是每长一节就生根,大有抢占天下地盘的味道。我一般不用小铲,就用手拔,只听得脆脆地一串响,便满攥着一手青草了。我们有时还去玉米地里割草,那里的草生长得很旺,又嫩又细。

夏季烈日炎炎,极想躲到大树下的凉荫里避暑。然而小伙伴们却仿佛忘记了天气炎热一般,一边用小手揩着汗,一边不停地挥舞着小手割草。蛮子四奶奶后来又提出来带根的草牛不吃,于是我们不再带铲只能手拿镰刀了。那镰刀是短把的,家里割麦的废旧长镰改制成短把。用镰刀割草很给力,于是见草便砍。水里的草婷婷玉立,没有人去割,于是大家便动手疯抢,不几天,蛮子四奶奶又提意见了!水草不行了,里面有蚂蟥,牛吃了还不要了命啊!于是水草不能割了!过了一段时间,又传来消息,羊蹄稞不能要啦,牛吃也不准割了。于是我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被草们指使得不知所措,一个个忙里忙外,还有些伤怀了。

每到傍晚时分,晚霞落到了西边的天空,小伙伴们从玉米地里倾巢而出了!他们大多数撅腚虾腰,用脊背挺起身后的草杈。那草儿装得满满圆圆的,尤其是女孩子,真能干!同样三个多钟头,我才刚刚填满了杈子的前端,后面只扎了两翅——在草杈的后方再按下两大把草儿,她们却前前后后填得满满当当得了!活象一只草刺猬在路上蹒行,一步一颤,小屁股将草杈撅得一下一下地抖动。男孩子真有办法,用木棍加滑轮自制成小小的手推车,把草儿撂在上面,用绳子绑了,便咕噜噜地推起来。有的连车把都没有,就用绳子拽,那车儿竟也一样跑得很快。个头小的女孩子整个儿埋在草杈的中间,只见草不见人,唯有两条细细的小腿在踉跄地走着……走几步歇一下,停下来拉开肩部的衣裳,肩头都是红红的!

夕阳西下,我们满载而归。牛屋前称草繁忙,爷爷和蛮子四奶奶四老爷一起,记录的记录,称量的称量。我们把草杈整整齐齐地排成队,挨着号儿等候。称着称着往往就到了天黑,只好挑灯夜站。马蹄灯下爷爷拿着称,看好称星,用手捏着称杆,忍不住凑到灯下,和四老爷一块头顶着头观看。

又是一个春天来临,麦收的季节又是割草的日子。然而,多年以后农村分了自留地,机械化的发展代替了原始的技术。牛们下岗多年了。它们的下岗比我们惨烈的多,虽然吃过我们割的草,却不能保住它们的生命。它们大多被贱卖了,贱卖后的去处,当然就是任人宰杀了!后来的几睥,小黄牛和大花牛配种生了一头小花牛,那时候我常看着小花牛跟在大花牛的身后跑来跑去,象孩子一样天真地紧随着人们。到我上中学时,田就被分了,小花牛长大了,分到了我们几户人家,可怜的小花牛不再呆到牛圈里,而是象养老的老人一样,从这家送到那家定期饲养。然而即便如此,它还是没有最后逃脱被卖的命运!

那时候的草是最新鲜的,那时候的牛是最能干的,那时候的人是最憨厚的,那时候的粮食全是绿色的。所以那些年的印象,除了贫穷就是一段最纯净的故事,这种美丽的纯净在流年岁月的行进中,在明净的时光之泉映照下,结出永远不能缀落的记忆。所以我的乡梦和回味依如既往得甜美。我思念着故乡,思念着那片土地,还有在那片土地上挥舞镰刀割草的日子。不知不觉,许多年后我成为城市居民多年。一位摄友发了到网上一系列带着泥土风味的照片,旁边缀了一串小字:“城市再难看到家的东西……”许多年来在城市中定居,身边除了名和利的较量,便是人与人间那种虚伪的道德嬗变。在城市感觉生活得很累很累,所以回家的念头愈来愈多。二十多年来,一直有一种想法,想再一次挎上草杈,手拿镰刀,去故乡的土地上,再割上一回青草,再一次望望那一碧千里的草儿们,带着故乡的情思,重沐那片甜蜜的回忆……

然而今天的我,却再也不可能踏向那片土地了。因为老家不再属于我,那是一片伤心的地方。当小草萌发,疯长在夏季的时候,再也无法找回我的老家,找回往日里的记忆,以及那些被岁月洗涤得愈来愈纯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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