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神”和“鬼”

今天我们读杨绛先生的《走到人生边上》第二章[神和鬼的问题]。

写这样的标题是要挨骂的，因为作为从小接受唯物主义辩证法训练的年轻人，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鬼神”存在的。

你可能会想 “什么鬼神呀，这不是就迷信么？这也能写到书里来？”

当我们且按下性子，听听老太太会怎么说。

1. “唯心”和“迷信”

先生在文章开头抛出了问题：

现在崇尚科学，时髦的口号是“上帝已经死了”。说到信念，就是唯心，也就是迷信了。唯心，可以和迷信画上等号吗?

这里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唯心”了：

唯心主义是哲学两大基本派别之一，它是与唯物主义对立的理论体系。唯心主义在哲学基本问题上主张精神、意识或理念第一性，物质第二性，即物质依赖意识而存在，物质是意识的产物的哲学派别。——百度知道

为了解释的更容易懂，她接着举了个例子说：

比如说吧，假如我相信大自然有规律，我这点信念出于我累积的知识。我看到一代代科学家已发现了许多规律。规律可能是错误的(如早期关于天体运行的规律)，可以推翻；规律可能是不全面的，可以突破，可以补充。

反过来说，大自然如果没有规律，科学家又何从探索?何从发现?又何从证实呢?

“大自然有规律” 这点信念，是由知识的累积，进一步而领悟的。然后又由反证而肯定。

相信大自然有规律，能说是迷信吗?

有点费劲，没关系，我试着呈现一下她的推演过程:

1. 正论：一代一代科学家发现了很多规律。

2. 反论： 如果大自然没有规律，就不可能会被发现，所以“大自然有规律”是成立的。

3. 所以相信“大自然有规律”，是一个知识积累形成的信念，不算迷信。

那“大自然”是什么呢？

大自然的神明，或神明的大自然，按我国熟悉的称呼，就称”天”，老百姓称老天爷或天老爷，文雅些称”上天”、”天公”、”上苍”，名称不同。所指的实体都是相同的。

读到这里，你会心一笑，老先生已经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自洽（self-consistency）。

2.什么是“神”，什么是“鬼”？

接下里聊的是“鬼”与“神”的区别。

先生先对孔子的“敬鬼神而远之”做了一次解释。

“鬼神”二字，往往并称，但《中庸》所谓“鬼神”，从全篇文字和引用的诗，说的全是”神”。

”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就是《论语》“祭神如神在”的情景。

所谓神。也就是《论语》里的天，也就是我所谓大自然的神明。

加上子思在《中庸》里所说的话，就点染得更鲜明了。

神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见，无所不知的。

能”敬而远之”吗? 神就在你身边，决计是躲不开的。

《中庸》是孔子的孙子-子思(孔伋)写的。子思受教于孔子最得意的徒弟曾参，孔子的思想学说由曾参传子思，子思的门人再传给孟子。

子思在《中庸》里说鬼神“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按道理，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作为孔子的孙子和思想接班人，子思的观点却好像和孔子不同呢？

究其原因，我国的文字往往有两字并用而一虚一实的。

也就是说“鬼神”往往并用。

子思《中庸》里用的“鬼神”，“鬼”是陪用，“鬼”虚而“神”实。

“敬鬼神而远之”，“神”是陪用，“神”字虚而”鬼”字实。

好啦，聊到这里，“神”是什么你或许已经明白了。

神是天，是大自然规律，是命运，这个我们可以理解。那鬼呢？

这个世界鬼真实存在么？先生在接下里的文字里讲了好些过去的事情。

那些鬼打墙，那些传闻的凶宅怪地~~

那些是迷信么？先生是这样说的：

谁也不能证实人世间没有鬼。因为”没有”无从证实;证实“有”，倒好说，我们不能因为看不见而断为不存在。这话该不属迷信吧?

人死之后，真的会变成鬼么？

莫言在《生死疲劳》里面让一个灵魂轮回转世，变成猪，变成牛，变成猴子；余华在《七天》讲诉人死后的七天，发生的魔幻的故事。

也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死后会是怎么样，所以文学延续了我们的想象。

会与不会都无从求证，先生说：“那是身后的事，不由得知，我的自问自答，仅限于今生今世”。